冷白色的露營燈光下,那行如同詛咒般的像素文字仿佛還灼燒在視網膜上。
【他屬於“回響”。找到他。】
寂靜。死一般的寂靜。
隻有筆記本電腦硬盤最後報廢時那細微的“滋”聲和阿吉粗重的喘息聲格外清晰。
林幽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都涼透了,手腳冰冷,仿佛又回到了那列死亡地鐵裡。那種被無形之物盯上的、無所遁形的恐懼感,比直麵溺斃體和蟲潮更加令人窒息。
“回響”?那是什麼?一個組織?一個地方?還是……某種更可怕的東西?為什麼說他屬於“回響”?
墨白的反應最快。在那行字消失、電腦冒煙的瞬間,他眼中寒光一閃,幾乎沒有任何猶豫,反手從琴盒中抽出了“夜”!黑色的刀鋒在應急燈下不帶一絲反光,卻散發著冰冷的殺意。
他沒有攻擊任何實體,而是手腕一抖,刀尖精準而迅速地劃過房間的四個角落、天花板中央以及各個電器設備附近!動作快得隻剩下一片殘影。
嗤嗤幾聲輕響,仿佛有什麼極其細微的東西被破壞了。
“草!我的內部傳感器!”阿吉慘叫一聲,心疼得臉都扭曲了,但立刻又反應過來,猛地捂住自己的嘴,驚恐地看向墨白。
墨白做完這一切,才緩緩收刀入鞘,眼神依舊銳利如鷹隼,掃視著房間的每一寸空間,仿佛要找出任何可能隱藏的窺探之眼。
“剛才那是什麼?”林幽的聲音乾澀發顫,他抱著自己的胳膊,試圖抑製那從骨髓裡透出的寒意,“它……它看到我們了?在這裡?”
“一種遠程精神投射,結合了高維信息乾涉現實的技術,或者類似的東西。”墨白的語氣冷得像冰,“不是常規的網絡入侵。它可能無法精準定位,但已經確認了我們的大致區域,並且……認定了你。”他的目光落在林幽身上,帶著一種複雜的審視。
阿吉哭喪著臉,看著徹底報廢的主機和筆記本,欲哭無淚:“媽的……這下徹底斷網了……我的數據……我的寶貝們……”
“不想死就閉嘴。”墨白冷冷地打斷他,“對方能隔著這麼遠進行這種程度的乾涉,實力遠超你的想象。你那些玩具一樣的防火牆在人家眼裡跟紙糊的沒區彆。”
阿吉立刻噤聲,臉色更加難看。
墨白走到窗邊,再次撩起窗簾一角,仔細觀察了外麵近十分鐘。霓虹依舊,街道似乎沒有任何變化,但這種平靜反而更讓人不安。
他放下窗簾,轉過身,臉上看不出表情,但緊繃的下頜線顯示他遠不如表麵那麼平靜。
“這裡不能待了。”他宣布。
“可…可是外麵……”林幽下意識地看向門口,仿佛那扇鏽跡斑斑的鐵門之外,正有無數無形的獵手在徘徊。
“這裡已經暴露,哪怕隻是大致區域,也不再安全。”墨白走到沙發邊,重新背起琴盒,“阿吉,給你十分鐘,收拾最關鍵的東西。尤其是‘那個’項目的所有數據硬盤和原型機。”
“十分鐘?白哥你殺了我吧!”阿吉哀嚎,但看到墨白毫無商量餘地的眼神,隻能認命地撲向一堆設備,開始手忙腳亂地拆硬盤、塞進一個特製的防震防水背包裡,嘴裡還不停念叨著,“我的振蕩器……我的解碼芯片……媽的這個不能丟……”
墨白則走到林幽麵前,遞給他一小塊用錫紙包裹著的東西。“高能量壓縮食物,吃下去。你需要保持體力。”
林幽接過,機械地剝開,塞進嘴裡。味道像石灰混著甜味劑,難以下咽,但他還是強迫自己吞咽下去。一股微弱的熱流很快從胃部擴散開。
他看著墨白有條不紊地檢查武器、調整裝備,忍不住問道:“我們要去哪裡?”
“找一個更隱蔽的‘安全屋’。”墨白沒有看他,“‘公會’設立的幾個臨時點之一。希望還沒被滲透。”
他的語氣聽起來並不抱太大希望。
“公會?”林幽記得阿吉提過這個名字。
“一個自詡為秩序維護者的異能者組織,規矩多,屁事也多,但他們的安全屋通常設施齊全,防禦等級更高。”墨白簡單解釋了一句,似乎不願多談。
很快,阿吉背著一個鼓鼓囊囊、看起來極其沉重的背包,手裡還提著一個銀色的金屬箱跑了過來:“好了好了!核心家當都在這了!媽的跟逃難一樣……”
墨白點點頭,再次確認門外沒有異常後,輕輕打開了鐵門。
冰冷的夜風瞬間灌入。
三人魚貫而出,重新踏入被霓虹陰影切割的巷道。身後的鐵門緩緩關上,將那個充滿泡麵味和電子焦糊味的、不再安全的庇護所留在原地。
墨白沒有選擇燈火通明的主路,而是再次潛入錯綜複雜的小巷網絡。他的速度依舊很快,但明顯更加警惕,每一次拐彎都會提前觀察,傾聽動靜。阿吉吭哧吭哧地跟在後麵,沉重的背包讓他喘得像頭老牛。林幽努力跟上,疲憊的身體不斷發出抗議,但求生的本能壓過了一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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都市的霓虹在他們頭頂閃爍,勾勒出冰冷高大的建築輪廓,卻無法帶來絲毫溫暖。每一扇漆黑的窗戶都像是一隻冷漠的眼睛,每一條狹窄的巷口都可能潛藏著未知的危險。林幽感覺自己的神經已經繃緊到了極限,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能讓他驚出一身冷汗。
他們就像三隻被迫離開巢穴的老鼠,在巨大捕食者的陰影下倉皇穿梭。
走了大約二十多分鐘,墨白在一個看起來像是老舊居民樓後巷的垃圾堆放點附近停了下來。這裡氣味難聞,堆滿了黑色的垃圾袋和廢棄家具,幾乎不會有人注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