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冷的雨水順著破敗的管道壁流淌而下,在積水中敲打出單調而壓抑的節奏。黑暗的通道深處,喘息聲和壓抑的呻吟聲顯得格外清晰。
磐岩將那麵巨大的盾牌靠在濕滑的牆壁上,發出沉重的悶響。他小心翼翼地放下背上依舊昏迷不醒的林幽,讓他靠坐在相對乾燥的地方。阿吉則攙扶著臉色慘白、幾乎虛脫的小瞳,癱坐在另一邊,大口喘著氣,每一次呼吸都牽動著腿上的傷痛。
“暫時……安全了……”磐岩粗聲粗氣地說道,警惕地回頭望向來時的方向。遠處隱約還能聽到“清道夫”搜查的動靜和犬吠聲,但似乎暫時沒有追進這條錯綜複雜的廢棄管網。
“林幽小哥……他怎麼樣?”阿吉喘勻了氣,擔憂地看向昏迷的林幽。少年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,呼吸微弱,額頭上卻不斷滲出冰冷的汗珠,身體偶爾會不受控製地輕微抽搐一下,仿佛正承受著巨大的痛苦。
磐岩蹲下身,用粗大的手指笨拙地探了探林幽的頸動脈,眉頭緊鎖:“脈象很亂,忽快忽慢……氣息也弱。剛才他那一下……消耗太大了。”他指的是之前林幽感應到拍賣會頭冠波動時,突然爆發又迅速衰竭的精神風暴。
小瞳虛弱地抬起頭,淺灰色的瞳孔努力聚焦在林幽身上,聲音細若遊絲:“他……他身體裡……好多‘聲音’……在吵架……好亂……好痛苦……還有一個……很冷很亮的‘光點’……在吸那些‘聲音’……”
她的感知雖然受損,卻依舊能模糊地捕捉到林幽體內那極不穩定的狀態。那並非簡單的透支,更像是一種內在的、不同力量之間的劇烈衝突和失衡。
阿吉拿出最後一點乾淨的水,試圖喂給林幽,但清水隻是從他嘴角滑落。“得想辦法弄點藥……或者找個真正的醫生……”他的聲音充滿了無力感。在這種環境下,這簡直是奢望。
磐岩歎了口氣,從自己破舊的背包裡翻出一小罐散發著刺鼻氣味的黑色藥膏:“祖傳的傷藥,對外傷和能量反噬有點用,試試吧。”他挖出一大坨,笨手笨腳地想要塗抹在林幽的額頭和心口。
然而,就在那藥膏即將觸碰到林幽皮膚的瞬間——
林幽的身體猛地劇烈一顫!雙眼驟然睜開!
但那雙眼睛裡沒有任何神采,隻有一片空洞的、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漆黑!一股冰冷、死寂、卻又帶著詭異吸引力的波動,猛地從他身上擴散開來!
這波動並非之前那種寧靜或混亂的精神力,而更像是一種……對某種特定能量的極致渴求所形成的真空漩渦!
“!”磐岩被這股突如其來的波動推得踉蹌後退,手中的藥罐都差點掉落。
阿吉和小瞳也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悸和寒意。
幾乎在這股波動擴散開的同時——
通道深處,那原本隻有滴水聲的黑暗中,突然亮起了無數幽綠色的、細小的光點!如同夏夜突然聚集起的螢火蟲群,密密麻麻,數不勝數!
緊接著,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、極其細微的窸窣聲如同潮水般湧來!
“又……又是什麼東西?!”阿吉嚇得聲音都變了調,連忙擰亮一根微光棒扔了過去!
光芒照亮了前方的景象——那根本不是螢火蟲!而是無數隻隻有指甲蓋大小、通體漆黑、甲殼上有著天然幽綠熒光花紋的甲蟲!它們正如同受到不可抗拒的召喚一般,從管道縫隙、積水窪、甚至牆壁裡瘋狂湧出,形成一股黑色的蟲潮,目標明確地朝著林幽所在的方向湧來!
這些甲蟲看起來並無太大攻擊性,但它們數量龐大到令人窒息,而且身上散發著一種陰冷的、腐朽的能量波動!errotbeete)】——一種以吞噬腐敗能量和微弱精神力為生的低階畸變體,通常無害,但大量出現時,也會吸乾附近生物的精神力。
它們顯然是被林幽身上散發出的那種“渴求漩渦”所吸引!仿佛林幽的身體成了一個巨大的磁鐵,而這些以能量為食的蟲子,則是被吸引的鐵屑!
“媽的!是腐蟲!快阻止它們!”磐岩怒吼一聲,下意識地想舉起盾牌,但在這狹窄的通道裡根本無法施展!
蟲潮瞬間湧至!
它們並沒有攻擊磐岩等人,而是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漫過他們的腳麵,徑直撲向了昏迷中或者說無意識散發波動)的林幽!眨眼間就爬滿了他的全身,幽綠的光點在他蒼白的皮膚上瘋狂閃爍,開始貪婪地吸食他體內那本就紊亂不堪的能量和精神力!
“不!滾開!”阿吉驚叫著,徒手去拍打林幽身上的蟲子,但數量太多,根本無濟於事!拍死幾隻,立刻有更多湧上來!
小瞳也嚇得尖叫起來!
林幽的身體在蟲子的覆蓋下劇烈地顫抖著,臉上露出極其痛苦的表情,喉嚨裡發出無意識的、斷斷續續的呻吟,仿佛正在被無形的力量從內部榨取!
他的“吸引體質”,在這種失控的狀態下,變成了一種致命的缺陷!不僅會吸引那些強大的、有惡意的存在,甚至連這種最低等的、依靠本能行事的畸變體,也會被吸引過來,將他當作美味的“食糧”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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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這樣下去他會死的!”磐岩急得雙眼通紅,猛地抬起他那巨大的腳掌,想要踩死這些蟲子,又怕傷到林幽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