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迅看著他嘴角的笑,眼眶又有點熱,小聲說:“剛才謝謝你……還有,檢討我跟你一起寫。”
“好啊。”陳義繁答應著,伸手勾住他的肩膀,“走,先去小賣部給你買個冰淇淋,壓壓驚。”
夕陽透過走廊的窗戶照進來,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,緊緊靠在一起,像再也不會分開。
燈下的檢討與心事
傍晚的霞光透過窗欞,在陳義繁書桌的草稿紙上灑下一片暖橙。白迅坐在旁邊的小凳子上,手裡攥著支鉛筆,看著陳義繁對著“深刻檢討”四個字皺成一團的眉,忍不住偷偷笑了。
“這玩意兒怎麼寫啊?”陳義繁把筆往桌上一擱,撐著下巴歎氣,“說我不該打架?可他們罵你那話,換誰聽了都忍不住。”他說著,側頭看向白迅,眼神軟下來,“總不能看著你受委屈。”
白迅的耳尖悄悄紅了,伸手把草稿紙拉到自己麵前,鉛筆在紙上輕輕劃著:“先寫事情經過嘛,要客觀一點,不能像你剛才那樣,一寫就滿紙‘他們活該’。”他頓了頓,抬頭看陳義繁,“比如,就說‘課間時,有同學對白迅出言不遜並試圖動手,我未能控製情緒,與對方發生衝突’,這樣比較穩妥。”
陳義繁湊過去看他寫字,筆尖在紙上移動的樣子很輕,連帶著他的呼吸都放柔了些。“行,聽你的。”他重新拿起筆,照著白迅說的開頭寫,可沒寫兩句就又停了筆,“那後麵的‘深刻反思’怎麼寫?我反思啥啊,我沒覺得護著你有錯。”
白迅放下鉛筆,指尖輕輕碰了碰草稿紙上“情緒失控”幾個字,小聲說:“反思的是‘動手’這個方式,不是‘護著我’呀。”他抬頭看著陳義繁,眼裡亮晶晶的,“比如可以寫‘我意識到,遇到問題應先找老師解決,而非用暴力處理,避免造成更嚴重的後果’,這樣主任看了也會滿意。”
陳義繁盯著他看了幾秒,突然笑了,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:“還是你聰明。”他重新低頭寫字,筆尖在紙上沙沙作響,偶爾遇到想不通的句子,就側頭問白迅,兩人的腦袋湊在一起,呼吸間都帶著傍晚的溫柔。
等陳義繁把主體內容寫完,白迅拿過草稿紙,借著台燈的光仔細看。他的手指在紙上慢慢劃過,突然停在末尾,抬頭看了眼陳義繁——對方正趴在桌上,盯著他的發頂發呆,眼神裡滿是笑意。白迅的心跳漏了一拍,飛快地拿起鉛筆,在檢討的最後添了一行小字:“同時也希望所有同學能尊重他人,不使用侮辱性語言,共同維護校園氛圍。”
寫完他連忙把筆放下,假裝整理草稿紙,耳尖卻紅得快要滴血。陳義繁湊過來看見那行字,挑了挑眉,沒拆穿他的小心思,隻是伸手把草稿紙拿過來,在那行字後麵加了個小小的笑臉,然後遞給白迅:“寫得好,就該讓他們看看。”
台燈的光落在紙上,照亮了那行小字和旁邊的笑臉,也照亮了兩人相視而笑的模樣。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下來,遠處傳來鄰居家的晚飯香,書桌前的時光卻慢得像要停住,隻有筆尖劃過紙頁的沙沙聲,和偶爾響起的輕聲交談,在屋裡輕輕回蕩。
操場上的聲音與心跳
周五的風裹著初秋的涼意,吹得操場邊的梧桐葉沙沙作響。升旗儀式剛結束,各班隊伍還沒散開,主席台上的話筒被陽光曬得發燙,校主任握著它,聲音透過擴音器傳遍全場:“下麵請高二(24)班陳義繁同學,就這周課間打架事件作檢討。”
話音落下,台下立刻起了陣小小的騷動。有人悄悄轉頭看向隊伍末尾的陳義繁,也有人的目光落在了前排的白迅身上——這周的事在年級裡早傳開了,大家都好奇這場檢討會是怎樣的光景。
陳義繁攥著那幾張疊得方方正正的紙,紙邊被他指尖的溫度焐得發軟。他邁開步子往主席台走,校服褲腿掃過台階上的灰塵,每一步都走得穩,卻在靠近話筒時,下意識抬眼往班級隊伍的方向望。
白迅就站在第三排的最左邊,穿著和他一樣的藍白校服,後背挺得筆直,腦袋卻微微垂著,露出一截白皙的後頸。風把他額前的碎發吹起來,他抬手攏了攏,指尖的動作都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緊張。陳義繁的目光在他身上頓了兩秒,像被什麼東西輕輕燙了一下,又飛快地移開,抬手扶住了話筒。
“尊敬的老師,親愛的同學們,大家好。”他的聲音剛透過話筒傳出去時,帶著點少年人特有的清亮,還夾雜著一絲話筒的電流聲。台下的議論聲漸漸小了,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他身上。陳義繁展開檢討,目光落在紙上——那是昨晚他和白迅一起謄寫的,白迅的字跡工整清秀,他的字則帶著點鋒芒,兩種字跡交疊在紙上,像昨晚燈下兩人湊在一起的模樣。
“這周四課間,我在廁所附近與幾位同學發生衝突,甚至動手打人,造成了惡劣的校園影響,也讓老師和同學們擔心,對此我深感抱歉。”他念得很平穩,像是在念一篇普通的課文,可隻有他自己知道,指尖正用力抵著紙頁,想起黃毛說的那些“災星”“沒人要”的話,喉結忍不住滾了滾。
台下的白迅聽得心都揪起來了。他悄悄抬眼,看著主席台上的陳義繁——對方站得筆直,陽光落在他的側臉上,把他下頜的線條襯得更清晰。明明是在作檢討,可陳義繁的眼神裡沒有半分怯懦,反而帶著點不服輸的執拗,像頭護著領地的小獸。白迅的心跳慢慢加快,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校服衣角,把布料捏出了幾道褶皺。
“我知道,用暴力解決問題是錯誤的,”陳義繁的聲音頓了頓,目光再次越過人群,落在白迅身上,“遇到矛盾應該先冷靜溝通,或者向老師求助,而不是一時衝動,讓事情變得更嚴重。”這句話說得坦誠,台下有人輕輕點了點頭,校主任的臉色也緩和了些。
可就在所有人以為檢討要順利結束時,陳義繁的手指在紙頁上頓住,目光落在最後幾行字上。他抬眼掃了圈台下,喉結動了動,突然放慢了語速,聲音也比剛才沉了些,每個字都透過話筒,清清楚楚地傳進每個人耳朵裡:“但在這裡,我還想補充一句——就像我檢討裡寫的,同時也希望所有同學能尊重他人,不使用侮辱性語言,不隨意傷害彆人的自尊心,共同維護一個乾淨、友好的校園氛圍。如果有人還敢再犯不止進醫務室這麼簡單了”
這句話像顆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,台下瞬間炸開了鍋。有人驚訝地張大了嘴,有人悄悄和身邊的同學議論,連校主任都愣了愣,下意識想打斷,卻看著陳義繁堅定的眼神,又把話咽了回去。
陳義繁沒管台下的騷動,念完這句話,就合上了檢討,對著話筒微微鞠躬:“我的檢討完畢,謝謝大家。”說完他轉身走下主席台,步伐比來時更穩,甚至帶著點不易察覺的輕快。
經過高二(24)班的隊伍時,他故意放慢了腳步,擦著白迅的身邊走過。風把他的聲音吹得很輕,剛好落在白迅耳邊:“彆怕,我說過會護著你。”
白迅的身體猛地一僵,耳尖瞬間紅得像要滴血。他看著陳義繁走回隊伍末尾的背影,胸腔裡的心跳像擂鼓一樣,又快又重,連耳朵裡都嗡嗡作響。剛才陳義繁念到最後那句話時,他清楚地看到,主席台上的少年,目光直直地對著那些曾經議論過他的人,像在替他擋開所有惡意。
陽光漸漸升高,把操場曬得暖洋洋的。白迅悄悄轉頭,看向隊伍末尾的陳義繁,對方像是感應到了他的目光,也轉頭看過來,對著他彎了彎嘴角,還比了個口型:“沒事了。”
那一刻,台下的喧鬨、風的聲音、遠處教學樓傳來的上課預備鈴,好像都被按下了靜音鍵。白迅隻聽見自己越來越響的心跳聲,和心底悄悄漫上來的、像被陽光裹住的暖意,慢慢把所有的委屈和不安,都熨帖得平平整整。
作者有話要說
寫這段校園故事時,我總在想:少年人的守護是什麼樣子的?或許不是驚天動地的壯舉,而是陳義繁攥緊拳頭擋在白迅身前的瞬間,是兩人湊在燈下修改檢討時的細碎交談,也是念檢討時特意加重的那句“尊重他人”——沒有複雜的技巧,隻有“我不想你受委屈”的直白真心。
白迅的敏感與怯懦,陳義繁的衝動與堅定,其實都是少年時代裡很真實的模樣。那些被惡意包圍的時刻,那些有人撐腰的溫暖,或許我們都曾經曆過,或是渴望過。所以我不想讓故事停留在“英雄救美”的爽感裡,更想寫後續的細節:一起寫檢討的默契,念檢討時的小小“反抗”,這些藏在日常裡的在意,才是讓這份守護變得柔軟又有力量的原因。
接下來的故事裡,他們或許還會遇到新的麻煩,或許會有更細膩的心事要慢慢說,但可以確定的是,那份“我會護著你”的約定,會一直陪著他們走下去。如果你也期待看他們之後的日常,比如一起應對難纏的家長,或是在學習裡互相幫襯,都可以告訴我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