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越剛將身份令牌按在宗門傳訊陣上,光幕裡突然跳出一行猩紅的字跡,刺得他眼睛生疼——「林家被圍,速歸」。
指尖的靈力驟然紊亂,木牌“啪”地掉在地上。他猛地轉身,撞開迎麵走來的張執事,禦起青風劍就往山門衝,風聲在耳邊炸開,卻蓋不住心脈狂跳的轟鳴。
三日前離家時,父親還拍著他的肩說“宗門事重,不必掛懷”,母親塞來的桂花糕還在儲物袋裡留著餘溫。怎麼會?林家世代守著青嵐穀的靈脈,從無樹敵,誰會突然圍攻?
劍光劃破雲層,下方的城鎮漸漸縮成模糊的色塊。林越捏著傳訊符的指節泛白,符紙邊緣已被靈力灼出焦痕,他卻渾不覺,隻恨劍太慢。
趕到青嵐穀外時,結界已經碎成了光屑,滿地都是斷裂的陣旗。幾個穿著玄甲的陌生修士正將林家子弟押上囚車,為首那人轉過身,玄色披風上繡著的銀紋晃得林越眼暈——是皇室暗衛的製式。
“林越?”那人扯了扯嘴角,露出半截猙獰的刀疤,“你倒來得巧,正想派人去請你呢。”
“放開我爹娘!”林越揮劍斬向鎖鏈,卻被對方用靈力震開,虎口發麻。他這才看清,囚車裡的母親臉色慘白,父親胸口插著的鎖鏈正往皮肉裡滲血,族叔伯們都低著頭,沒人敢與他對視。
“放開?”刀疤臉笑了,踢了踢腳下的靈脈陣盤,“你林家私藏禁忌靈脈,妄圖培育噬靈花,按律當滿門抄斬。念在你在青風宗修行,自廢修為歸順,或許能留你爹娘一命。”
“放屁!”林越目眥欲裂,青嵐穀的靈脈明明是祖輩守護的基業,何來禁忌一說?他瞥見族叔袖口閃過的黑氣——那是被人下了傀儡咒的征兆。
劍光再起時,卻被父親喝住:“越兒!彆衝動!”父親咳著血,眼神卻異常清明,“聽他們的……林家不能斷根……”
林越的劍停在半空,青芒映著囚車欄杆上的血跡,突然明白過來。那些陌生修士腰間的令牌,分明刻著與烈火堂相同的狼頭紋——是他們借皇室之名,要奪靈脈!而族裡,早有人當了內應。
風卷著血腥味掠過耳畔,他握著劍的手微微顫抖,第一次覺得煉氣二層的靈力,竟輕得像一片羽毛。林越的劍在半空顫了顫,父親的話像淬了冰的針,紮進他沸湧的血氣裡。他看著囚車裡母親渙散的目光,看著父親胸口鎖鏈滲出的血珠在衣襟上暈開暗紫的花,突然想起幼時父親教他引氣入體時說的話:“修者之路,先修心,再修力。心若亂了,靈力再強也是無根浮萍。”
可心怎麼能不亂?
刀疤臉見他遲疑,笑得更得意了,抬腳碾過地上的陣旗碎片:“看來林小公子是想通了?也是,識時務者為俊傑。自廢修為,不難吧?”他身後的修士們紛紛握緊了法器,玄甲在殘陽下泛著冷光,將青嵐穀的入口堵得密不透風。
林越的指尖劃過劍身,青風劍的靈力波動亂得像團麻。他能感覺到周圍的視線——有族人的瑟縮,有暗衛的嘲諷,還有父親那雙眼強撐著清明、卻藏不住絕望的眼睛。
“越兒……”母親微弱的聲音從囚車深處傳來,氣若遊絲,“彆管我們……走……”
話音未落就被刀疤臉一腳踹在囚車欄杆上,悶響讓林越的心臟猛地一縮。他突然笑了,笑聲在空曠的穀口回蕩,帶著點瘋癲的意味。
“自廢修為是吧?”他抬手按住自己的丹田,指尖靈力驟然暴漲,卻不是向內收斂,而是順著經脈逆向衝湧——那是要引爆靈力的征兆!
“你瘋了!”刀疤臉臉色劇變,他沒想到這看似文弱的宗門弟子竟有如此狠勁,連忙揮掌拍向林越的後心,“攔住他!”
兩道玄甲修士瞬間撲上,靈力凝成的鎖鏈如毒蛇般纏向林越的四肢。就在鎖鏈即將觸身的刹那,林越猛地旋身,青風劍挽出一團青光,不是攻向敵人,而是斬向自己的左臂!
“噗嗤”一聲,血花濺在靈脈陣盤上,竟讓那破碎的陣紋亮起一絲微弱的光。他借著這一瞬的滯澀,左手抓過腰間的儲物袋,將裡麵所有的符籙——那是母親臨走前塞給他的保命符,全拍向了囚車的鎖扣!
“轟!”
符籙炸開的白光中,林越聽到父親嘶啞的吼聲:“走!去尋你unce林!他在皇城!”
他不敢回頭,借著爆炸的氣浪縱身躍起,青風劍刺破雲層。背後傳來刀疤臉暴怒的嘶吼,還有母親一聲淒厲的哭喊,像烙鐵一樣燙在他的脊背上。
不知道飛了多久,直到靈力耗儘從劍上摔落,砸在一片荒林裡,林越才敢停下來。左臂的傷口已經結痂,卻疼得他幾乎喘不過氣。他蜷縮在樹根下,從儲物袋裡摸出那塊還帶著餘溫的桂花糕,一口咬下去,甜膩的味道混著血腥味在舌尖炸開,眼淚終於忍不住滾了下來。
夜幕降臨時,林越用僅剩的靈力處理了傷口,換上從暗衛屍體上剝下的玄甲——那是他剛才拚死從一個落單修士身上搶來的。他不敢用傳訊符,不敢走官道,隻能借著月光在山林裡穿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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路過一條溪流時,他低頭去掬水,卻在水麵看到一張陌生的臉——玄甲襯得他臉色慘白,斷了的左臂無力地垂著,眼裡的光比夜色還暗。這還是那個在青風宗裡被師兄們戲稱“小君子”的林越嗎?
他對著水麵扯了扯嘴角,想笑,卻比哭還難看。
三日後,皇城根下的一間破廟裡。
林越正用石塊研磨著從暗衛身上搜出的令牌,試圖從中找出更多線索。那狼頭紋旁邊,刻著一個極小的“影”字。突然,廟門被推開,一個背著藥箱的老郎中探頭進來,看到他身上的玄甲,眼神一凜。
“是林老員外讓我來的。”老郎中關上門,壓低聲音,“他說你若活著,定會來皇城。”
林越猛地抬頭:“我unce在哪?”
“在天牢。”老郎中從藥箱裡拿出一瓶丹藥,“三日前,林員外剛被投入天牢,罪名是‘勾結林家,私藏禁忌靈脈’。”
林越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,手裡的令牌“當啷”掉在地上。原來他們早就布好了局,不止青嵐穀,連皇城的unce也沒放過。
“那噬靈花……”
“是假的。”老郎中歎了口氣,“是烈火堂的人用秘法偽造的,連卷宗都做得天衣無縫。他們要的不是靈脈,是林家世代守護的那塊‘鎮魂玉’。”
鎮魂玉?林越愣住。他小時候在祠堂見過,一塊黑漆漆的石頭,祖父說那是鎮壓青嵐穀下的邪祟用的,毫無靈力波動,怎麼會……
“那玉裡封著一位上古大能的殘魂,”老郎中的聲音壓得更低,“烈火堂想借殘魂的力量突破境界,才設下這連環計。”
林越握緊了拳頭,指節泛白。他終於明白父親那句“林家不能斷根”是什麼意思——他們早就知道對手的目的,早就做好了犧牲的準備。
“我該怎麼做?”他啞聲問,聲音裡帶著連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。
老郎中從藥箱底層摸出一塊玉佩,上麵刻著半朵蓮紋:“去尋‘蓮心閣’的蘇掌櫃,他會幫你。記住,現在的你,不是青風宗的林越,隻是個死裡逃生的孤兒。”
破廟外傳來巡邏隊的腳步聲,老郎中迅速收拾好藥箱:“我隻能幫你到這了。林公子,活下去,才有希望。”
腳步聲遠去後,林越將玉佩緊緊攥在手心,那塊冰涼的玉牌竟慢慢變得溫熱。他看向廟外沉沉的夜色,皇城的輪廓在雲層後若隱若現,像一頭蟄伏的巨獸。
左臂的傷口又開始疼了,提醒著他那場血色的離彆。林越深吸一口氣,撿起地上的令牌揣進懷裡,最後看了一眼青嵐穀的方向,轉身走進了皇城的陰影裡。
從此,青風宗少了個溫潤的小修士,皇城多了個獨臂的玄甲兵。
他不知道的是,在他離開後,青嵐穀的靈脈突然爆發出衝天的青光,那些被押走的林家子弟身上,都亮起了與鎮魂玉相同的紋路。而天牢深處,林老員外望著牆壁上突然浮現的半朵蓮紋,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精光,緩緩抬起了一直藏在袖中的、少了半截小指的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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