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風城的布莊藏在巷尾,木門上掛著“雲錦坊”的牌匾,看著不起眼,後院卻彆有洞天。張掌櫃是個矮胖的中年人,見王猛的信物便了然,當晚就給林越弄了身青布長衫,又尋來個假臂給他套上——雖是木質,卻打磨得光滑,套在袖管裡倒也看不出破綻。
“林兄弟暫且安心住下,王頭領的貨要三日後才卸完,這幾日青風城查得緊,你少出門。”張掌櫃泡了壺粗茶,“聽說皇城那邊又在搜捕‘叛黨’,城門盤查比往日嚴了三倍。”
林越摸著袖管裡的假臂,點了點頭。他沒告訴張掌櫃自己的身份,隻說是王猛的遠房親戚,遇劫斷了臂,來青風城投親。白日裡他躲在布莊後院的閣樓,借著窗縫看街上的動靜——衛兵確實比往日多了不少,腰間都掛著“皇城衛”的牌子,眼神掃過行人時像鷹隼般銳利。
第三日傍晚,阿杏突然揣著個油紙包溜進後院,臉上帶著興奮:“林大哥,王頭領讓我給你送好東西!”
油紙包裡是隻油光鋥亮的烤雞,還冒著熱氣。阿杏湊近了些,壓低聲音:“我們卸完貨聽茶館的說書先生講,皇城衛在抓一個叫‘林越’的人,說他偷了宮裡的重寶,懸賞金高得能買下半座青風城呢!”
林越捏著雞腿的手猛地一緊,雞皮被掐出個印子。
“他們還說,那林越是個獨臂修士,前幾日從萬屍窟逃出來了。”阿杏眼睛瞪得溜圓,“這不就是你嗎?!”
林越心跳漏了一拍,剛想否認,阿杏卻突然捂住嘴,吐了吐舌頭:“哎呀我不說了!王頭領說你肯定有難處,讓我彆多問。”她從懷裡掏出張紙條,“這是王頭領畫的路線,說黑風山脈有條密道能繞開皇城衛的關卡,直通皇城外圍的貧民窟——他說你要救的人,多半被關在那附近的地牢。”
紙上是用炭筆勾勒的簡易地圖,黑風山脈的輪廓像條扭曲的蛇,密道入口被圈了個紅圈,旁邊寫著“三更後見”。
林越捏著地圖,指尖有些發顫。他知道王猛是好意,卻也明白黑風山脈的凶險——那裡比萬屍窟更亂,不僅有妖獸,還有占山為王的盜匪,據說連皇城衛都懶得去管。
“王頭領說他陪你去。”阿杏補充道,“他還讓我把這個給你。”她遞過個布囊,裡麵是把匕首和一小瓶藥膏,“這匕首淬了妖獸血,能破邪祟;藥膏治外傷,比城裡的金瘡藥好用十倍。”
當晚三更,林越跟著王猛往城外走。青風城的夜比戈壁涼,城牆根的陰影裡藏著不少乞丐,見他們過來都縮了縮,隻有巡邏的皇城衛腳步聲在石板路上敲得人心慌。
出了城門,黑風山脈的輪廓在夜色裡像頭伏著的巨獸。王猛點了盞馬燈,光暈在林間晃出細碎的影子。
“這山脈裡有股黑風,刮起來能迷人心智,等會兒要是起風,你跟著我走,千萬彆回頭。”王猛的聲音壓得很低,“盜匪倒是不怕,我認識他們頭領,早年欠我個人情。”
林越握著那把淬血匕首,假臂撞到樹乾時發出“篤”的輕響,他才想起自己套著這東西,忍不住自嘲地勾了勾嘴角——從前在青嵐穀時,他哪用過這些旁門左道。
走了約莫半個時辰,馬燈的光暈突然被一股陰風絞碎,四周瞬間黑得伸手不見五指。林越隻覺頭皮發麻,耳邊響起細碎的低語,像無數人在跟他說“回頭看看”。
“彆聽!跟著我的腳步聲!”王猛的聲音從前麵傳來,帶著些微吃力,“黑風來了!”
林越咬緊牙,循著前麵的腳步聲深一腳淺一腳地踩,假臂在黑暗中被樹枝勾住,他乾脆扯掉扔了,獨臂在身後擺成平衡的姿勢。風裡的低語越來越近,竟有幾分像母親的聲音,帶著哭腔叫他的名字。
“娘……”他差點脫口應出聲,猛地咬住舌尖,血腥味讓他清醒了幾分——母親早在三年前就過世了,哪會在這裡?
不知走了多久,風突然停了。馬燈重新亮起時,林越發現自己站在一處斷崖邊,王猛正扶著棵歪脖子樹喘氣,馬燈的玻璃罩裂了道縫。
“剛才……你沒回頭吧?”王猛的臉在光線下泛著白。
林越搖搖頭,後背已被冷汗浸透。他看向斷崖下,隱約有火光在穀底閃爍,像墜在深淵裡的星子。
“密道入口就在下麵。”王猛指了指崖邊的藤蔓,“那些火光……是盜匪的營寨,咱們得從他們眼皮底下過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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