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宗主化作的乾屍轟然倒地,身上的蠱蟲殘骸在清心玉的金光中漸漸化為灰燼。林越收起寒月劍,指尖仍殘留著揮劍時的麻意——剛才那一劍幾乎耗儘了他大半靈力,清心玉的光芒也黯淡了幾分,貼在胸口微微發燙,像是在平複他激蕩的心緒。
“趙勇,傷得怎麼樣?”柳清鳶快步走到趙勇身邊,解開他胳膊上的布條,傷口處的皮膚已經發黑,周圍還泛著詭異的青紫色,“是‘腐骨蠱’的毒!”她急忙從竹籃裡掏出玉瓶,倒出三粒解毒丹,“快服下,這能暫時壓製毒性。”
趙勇咧嘴一笑,接過丹藥吞下去,砸吧砸吧嘴:“這點小傷算啥,想當年我在黑風寨……”話沒說完就打了個寒顫,胳膊上的黑氣又蔓延了半寸,他訕訕地閉了嘴,任由柳清鳶往傷口上塗清心草汁。
周師姐正指揮弟子們清理石室,那些刻滿符咒的骷髏頭被集中起來,用符紙包裹著扔進陶罐——按照宗門規矩,這些被邪術浸染的物件需用聖火焚燒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徹底淨化。她走到石像前,伸手撫摸著人麵蛇身的雕刻,眉頭微蹙:“這石像不對勁。”
林越湊近細看,發現石像的蛇身鱗片上刻著細密的紋路,像是某種被刻意抹去的文字。他用清心玉輕輕觸碰紋路,玉光滲入石縫,那些模糊的文字竟漸漸清晰起來,組成一行古老的篆文:“噬靈為餌,蠱王為鎖,萬蠱窟開,地脈為祭。”
“地脈為祭?”柳清鳶臉色微變,“難道他們想以萬蠱窟的地脈為祭品,喚醒什麼東西?”
趙勇剛包紮好傷口,聞言頓時急了:“管他喚醒啥,一斧子砸了這破石像!看它還怎麼作妖!”
“彆衝動。”林越攔住他,指尖劃過石像的蛇眼,那裡有個細微的凹槽,形狀竟與青銅令牌完全吻合,“這石像恐怕是控製萬蠱窟地脈的樞紐,貿然破壞會引發地動。”他掏出令牌,輕輕嵌入凹槽,“試試能不能關閉它。”
青銅令牌與凹槽嚴絲合縫,石像突然發出一陣沉悶的震動,蛇身鱗片上的文字開始流轉金光,整個石室的地麵都在微微顫抖。周師姐連忙讓弟子們退到角落:“小心!可能有變故!”
震動越來越劇烈,石像的蛇嘴緩緩張開,裡麵竟藏著個暗格,暗格中躺著一卷泛黃的羊皮卷。林越伸手取出羊皮卷,展開一看,上麵繪製著萬蠱窟的全景圖——原來這石室隻是外窟,深處還有條通往地脈核心的暗道,圖上用朱砂標注著“蠱王殿”三個字,旁邊畫著個猙獰的蟲形圖案,正是柳清鳶之前猜測的千年蠱王。
“難怪老宗主不惜一切要煉化噬靈蠱,”周師姐看著圖上的標注,“他是想借噬靈蠱的靈力,強行破開蠱王殿的封印,讓蠱王為己所用!”
林越的目光落在圖上的地脈流向,發現萬蠱窟的地脈與清虛山、黑風穀相連,一旦蠱王殿被打開,地脈汙染會順著山脈蔓延,到時候整個中域的靈脈都可能被蠱毒侵蝕。“必須去蠱王殿,不能讓地脈出事。”
趙勇扛起開山斧:“走!正好讓我見識見識那千年老蟲長啥樣!”
柳清鳶卻拉住林越:“可你的靈力快耗儘了,清心玉的光芒也弱了很多……”
“沒事,”林越握緊胸口的清心玉,玉上傳來溫潤的觸感,“有它在,撐得住。”他看向周師姐,“您帶弟子們守住外窟,防止還有漏網的蝕心宗餘黨。我和趙勇、清鳶去蠱王殿就行。”
周師姐知道此刻不是推辭的時候,從腰間解下塊玉佩遞給林越:“這是宗門的傳訊玉佩,遇到危險就捏碎,我立刻帶人支援。”她又塞給柳清鳶一疊符咒,“這些是‘鎮邪符’,能暫時困住蠱王。”
暗道口在石像背後,狹窄得隻能匍匐前進。林越打頭,趙勇殿後,柳清鳶舉著熒光符走在中間,符光映著岩壁上的粘液,滑膩膩的像某種生物的皮膚。爬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,前方突然開闊起來,出現條筆直的甬道,甬道兩側的石壁上嵌著發光的礦石,照亮了儘頭的青銅門——門上刻著隻巨大的蟲形浮雕,正是羊皮卷上的蠱王圖案。
“這門咋開?”趙勇用斧頭敲了敲青銅門,發出沉悶的響聲。
林越盯著浮雕的眼睛,那裡有兩個小孔,形狀與青銅令牌的兩端完全一致。他將令牌插入孔中,輕輕一旋,青銅門發出刺耳的摩擦聲,緩緩向內打開。
門後的大殿比想象中更空曠,中央的石台上趴著個龐然大物——體長近十丈,身披黑褐色甲殼,頭上長著七對複眼,尾部拖著根布滿倒刺的尾鉤,正是千年蠱王。此刻它似乎在沉睡,甲殼上的紋路有節奏地起伏,每一次呼吸都讓大殿的地麵微微震動。
“好家夥,這玩意兒夠瞧的!”趙勇壓低聲音,握緊斧頭,“咱們趁它睡著,一斧子劈了它的腦袋?”
“彆碰它!”林越拉住他,指著蠱王身邊的石盆,裡麵盛著粘稠的綠色液體,正不斷冒著氣泡,“那是地脈核心的靈液,它在靠這個維持封印。一旦被驚醒,靈液灑了,地脈就會立刻被汙染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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柳清鳶湊近石盆,發現液體表麵漂浮著層金色的薄膜:“這是……清心玉的氣息?難道有人用清心玉淨化過靈液?”
林越突然想起青銅令牌上的爪印,再看蠱王前爪的形狀,恍然大悟:“是蠱王自己!它一直在用自身靈力維持封印,令牌上的爪印,是它阻止老宗主靠近地脈時留下的!”
就在這時,蠱王突然睜開複眼,七對眼珠同時轉向三人,瞳孔裡映出冰冷的光。大殿的地麵劇烈晃動,石盆裡的靈液開始翻湧,金色薄膜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。
“糟了!它醒了!”柳清鳶急忙掏出鎮邪符,往蠱王身上扔去,符咒貼在甲殼上燃起金光,卻被蠱王輕易震碎。
蠱王發出一聲尖銳的嘶鳴,尾鉤帶著勁風掃向三人,林越拉著柳清鳶躲開,趙勇舉斧去擋,卻被震得連連後退,虎口開裂。“這老蟲的殼比鐵還硬!”他疼得齜牙咧嘴。
林越看著石盆裡越來越黯淡的靈液,突然有了主意:“趙勇,吸引它的注意力!清鳶,用你的笛聲穩住靈液!”他掏出清心玉,將僅剩的靈力全部注入其中,玉光瞬間暴漲,“我去加固封印!”
趙勇會意,揮舞著開山斧衝向蠱王,故意用斧刃敲打它的甲殼:“老蟲子!看這邊!爺爺在這兒!”蠱王被激怒,調轉身體追向趙勇,尾鉤在地上劃出深深的溝壑。
柳清鳶笛聲急轉,清越的音波包裹住石盆,靈液的翻湧漸漸平息,金色薄膜重新凝聚了幾分。
林越趁機衝到石盆邊,將清心玉按在靈液中。玉光順著液體滲入地脈,大殿的震動突然減弱,蠱王發出痛苦的嘶鳴,身上的甲殼開始出現裂痕——清心玉的淨化之力與它維持封印的靈力產生了共鳴,正在幫它修複被老宗主破壞的封印。
“再加把勁!”柳清鳶喊道,笛聲陡然拔高,音波化作利刃,斬向蠱王的複眼。
蠱王吃痛,放棄追擊趙勇,轉身撲向林越。趙勇趁機繞到它身後,一斧劈在尾鉤與身體連接處——那裡的甲殼最薄弱。“鐺”的一聲,尾鉤應聲而斷,綠色的體液噴濺而出。
蠱王發出震耳欲聾的嘶鳴,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,卻在落地前用最後一絲力氣將尾鉤斷口對準石盆,似乎想毀掉靈液。林越眼疾手快,將清心玉完全浸入靈液,玉光徹底爆發,形成道金色的屏障,擋住了噴來的體液。
蠱王看著屏障後的靈液重新變得清澈,七對複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,龐大的身軀漸漸僵硬,最終化作一尊黑色的石像,與大殿的石壁融為一體。
林越癱坐在地,看著石盆裡恢複平靜的靈液,胸口的清心玉恢複了溫潤的光澤。趙勇一瘸一拐地走過來,胳膊上的黑氣已經消退:“這老蟲子……居然是在守護地脈?”
柳清鳶收起玉笛,望著化作石像的蠱王:“或許,它隻是在守護自己的家園。”
大殿外傳來周師姐的聲音,她帶著弟子們趕來了。林越抬頭看向門口的光,忽然覺得眼皮沉重——靈力耗儘的疲憊感湧了上來,清心玉貼在胸口,傳來安穩的暖意。
原來,所謂的邪祟,未必是真的邪惡。所謂的守護,也未必隻有一種方式。
萬蠱窟的陰影終於散去,地脈的靈液在清心玉的滋養下重新流淌,帶著草木的清香,順著山脈蔓延向遠方。林越靠在石盆邊,聽著趙勇和周師姐的交談聲,漸漸閉上了眼睛。
等他再次醒來,應該就能看到陽光了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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