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虛觀的晨鐘剛過三響,太上長老已立在觀星台的石階上。他身後跟著觀主,兩人望著遠處亂石林的方向,那裡正有淡金色的靈氣蒸騰而上,像株破土的巨木,枝乾舒展著往雲端生長。
“是化神中期的氣象。”觀主撫著袖中的龜甲,聲音裡帶著笑意,“比你當年早了整整三年。”
太上長老捋著長須,晨光落在他銀白的眉發上,添了幾分柔和:“這小子,前半截像頭蠻牛,撞到南牆都不回頭,倒沒想到能悟透‘順勢而為’。”他想起半年前林越抱著斷劍跪在觀門前,血順著指縫往石階上滴,卻咬著牙說“再給我一次機會”,那時的靈力亂得像團麻,哪有如今這般澄澈。
觀主從袖中取出一麵水鏡,鏡麵映出亂石林的景象:林越正試著用新突破的靈氣催開石縫裡的花,柳清鳶坐在旁邊的石頭上翻醫書,趙勇則蹲在不遠處,小心翼翼地給一隻翅膀受傷的山雀塗藥膏。三人偶爾抬頭說笑,靈氣在他們周身織成淡淡的光網,溫和得像初春的風。
“你看他引動的靈氣,帶著草木的青、山泉的潤、陽光的暖。”觀主輕點水鏡,畫麵裡林越指尖拂過的地方,枯木竟抽出了新枝,“不是單純的生煞二氣,是把身邊人的靈力都融進去了——清鳶的音波靈力柔,他就添了幾分婉轉;趙勇的護命真氣剛,他就多了幾分堅韌。這孩子,總算明白‘強’不是自己硬撐。”
太上長老望著水鏡裡林越的笑臉,忽然想起二十年前的自己。那時他剛突破化神中期,一心想著闖天魔淵立威,卻在陣前被心魔反噬,若不是師父以命相護,早已成了魔煞的養料。他輕歎一聲:“當年總罵他急功近利,原來心裡跟明鏡似的,知道誰對他好,就把誰的好都釀成了自己的東西。”
正說著,水鏡裡的林越忽然抬頭,像是感應到什麼,朝著觀星台的方向揮了揮手。觀主笑著彈指,水鏡化作點點星光散入晨霧:“他這靈覺倒是長進了,咱們在這看了半晌,終是被察覺了。”
“隨他去。”太上長老轉身往觀內走,步伐比來時輕快了些,“年輕人的路,該讓他們自己走。咱們這些老家夥,守好這觀門,等他們哪天闖了禍,再出來收拾爛攤子就是。”
觀主跟上他的腳步,看著石階旁新冒的筍尖,忽然道:“聽說天魔穀那邊又有異動,林越他們……”
“無妨。”太上長老的聲音從前方傳來,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,“能把身邊人都放進心裡的孩子,走再遠的路,也不會偏了方向。”
晨霧漸漸散去,觀星台的石階上,昨夜凝結的露珠順著石縫滑落,滴在新抽的草葉上,折射出細碎的光。遠處亂石林的方向,隱約傳來柳清鳶的笛聲,混著趙勇的笑罵和林越的朗笑,像串被陽光曬暖的風鈴,在山穀裡蕩出很遠。
太上長老站在丹房門口,望著藥爐裡升起的嫋嫋青煙,忽然覺得,這觀裡的靈氣,比往年春天更鮮活了些。或許,真正的傳承從不是硬邦邦的功法,而是把一份份暖意攢起來,釀成能護著彼此走下去的力量——就像林越此刻的靈力,清潤,綿長,帶著身邊每個人的影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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