亂石林的靈氣還未散儘,林越指尖催開的那叢迎春剛謝,天邊就飄來了不尋常的雲。不是清晨的薄霧,是帶著鐵鏽色的濃雲,沉甸甸地壓在山頭,連風都帶著股腥甜的味道。
“這雲……”柳清鳶放下醫書,抬頭望著天,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書頁上的草藥圖譜,“像是血煞雲。”
趙勇剛把傷愈的山雀放飛,聞言皺起眉:“血煞雲?不是說隻有天魔老祖突破時才會引動嗎?那老東西不是被封印在黑風淵底了?”
林越站起身,周身的靈氣驟然收緊,化作一道淡金色的光帶纏在手腕上。他能感覺到,那雲層裡藏著一股熟悉的氣息——與當年在黑風淵邊緣感受到的封印之力同源,卻又多了幾分狂躁的暴戾。
“封印怕是鬆動了。”林越望向黑風淵的方向,那裡的天空已被血煞雲完全籠罩,“剛才突破時引動的靈氣太盛,說不定驚動了他。”
話音未落,遠處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,像是有什麼龐然大物正在撕裂大地。黑風淵方向的山巒竟開始微微震顫,地上的碎石子跳起寸許高,連亂石林裡最粗壯的那棵千年古鬆,都發出了“咯吱”的呻吟。
“不好!”柳清鳶臉色驟變,從懷中掏出一麵青銅小鏡,鏡麵一晃,映出黑風淵的景象——原本深不見底的淵底,此刻正翻湧著黑紅色的泥漿,一道巨大的黑影在泥漿中攪動,封印的金光如同蛛網般層層碎裂,發出刺耳的響聲。
“老祖真要破封了!”趙勇抄起身邊的重劍,劍身在陽光下泛著冷光,“咱們怎麼辦?要不要去通知清虛觀的長老?”
林越搖頭:“來不及了。血煞雲成形,說明他已衝破三成封印,此刻過去,隻是白白送死。”他指尖在地麵上快速劃過,靈氣滲入泥土,勾勒出一道複雜的陣紋,“清鳶,你以音波靈力護住亂石林的結界;趙勇,你帶附近的山民往東邊的望月穀轉移,那裡有天然的屏障;我去黑風淵邊緣,試試能不能重新加固封印。”
“你瘋了!”柳清鳶抓住他的手腕,青銅鏡在她掌心震顫,“老祖的煞氣比當年強了十倍不止,你去了就是羊入虎口!”
“不去,整個青州都會被血煞雲吞噬。”林越輕輕掙開她的手,語氣平靜卻堅定,“我突破時引動的靈氣與他的煞氣相衝,或許能借著這股相衝之力,暫時壓製他。”他從懷中取出一枚玉佩,塞到柳清鳶手裡,“這是我用本命靈氣溫養的護符,若我三個時辰未歸,你們就帶著山民往南走,去找丹霞派的人。”
趙勇還想說什麼,卻被林越一眼製止:“這是命令。”
看著林越轉身衝向黑風淵的背影,趙勇狠狠一拳砸在石頭上,火星濺起老高:“媽的!等我安置好山民,就去幫他!”
柳清鳶握緊手中的玉佩,指尖冰涼。她望著林越消失的方向,突然咬破指尖,將血滴在青銅鏡上:“鏡靈聽令,傳訊所有隱世宗門,黑風淵天魔老祖破封,速來支援!”鏡麵紅光一閃,化作一道流光衝上雲霄。
黑風淵邊緣,林越剛站穩腳跟,就被一股腥甜的煞氣掀得後退數步。淵底的黑影已露出半截身軀,青灰色的鱗片比盾牌還大,一雙燈籠似的眼睛透著血光,正死死盯著他。
“又是你這小輩。”老祖的聲音像是兩塊巨石在摩擦,帶著令人牙酸的腐蝕感,“上次讓你僥幸逃脫,這次還敢來送死?”
林越沒說話,隻是將周身靈氣催至極致。淡金色的光帶在他身後展開,如同兩扇巨大的翅膀,與淵底翻湧的黑紅色煞氣撞在一起,發出“滋滋”的響聲,白煙蒸騰。
“就憑這點微末道行,也想阻我?”老祖狂笑起來,煞氣陡然暴漲,化作一隻巨爪,朝著林越拍來。
林越腳尖一點,身形如箭般避開,同時指尖結印,地麵上的陣紋驟然亮起,無數道靈氣鎖鏈從地下鑽出,纏向老祖的身軀。這是他突破後悟透的“縛靈陣”,能引大地靈氣束縛邪祟。
“雕蟲小技!”老祖怒吼一聲,煞氣巨爪猛地攥緊,靈氣鎖鏈瞬間寸寸斷裂。林越悶哼一聲,嘴角溢出鮮血,隻覺五臟六腑都在翻騰。
就在此時,天邊傳來一聲清越的鶴鳴。林越抬頭,隻見數十道流光從四麵八方趕來,為首的正是清虛觀的太上長老和觀主,身後跟著丹霞派、流雲宗等隱世宗門的高手。
“林小子,我們來晚了!”太上長老的聲音穿透煞氣,帶著熟悉的暖意。
林越心中一鬆,剛想回應,卻見淵底的老祖突然發出一聲淒厲的咆哮,煞氣竟開始瘋狂收縮,凝聚成一顆黑紅色的光球。
“不好!他要自爆煞氣,同歸於儘!”觀主失聲驚呼。
林越瞳孔驟縮,他能感覺到那光球中蘊含的毀滅之力,足以夷平整個青州。他沒有絲毫猶豫,轉身衝向光球,將全身靈氣毫無保留地注入縛靈陣中,同時回頭喊道:“各位前輩,助我一臂之力,用你們的本命靈氣加持陣紋!”
太上長老等人沒有絲毫遲疑,紛紛將本命靈氣打入陣紋。無數道不同顏色的靈氣彙入,縛靈陣的光芒前所未有的璀璨,竟在半空中形成一個巨大的靈氣漩渦,硬生生將那顆煞氣光球困在了中央。
光球不斷膨脹、收縮,發出令人心悸的嗡鳴。林越咬緊牙關,靈力如潮水般湧出,腦海中閃過柳清鳶的笑臉、趙勇的憨笑,閃過亂石林的晨霧、迎春的花香。
“絕對不能讓它炸開!”
就在光球即將撐破漩渦的刹那,林越忽然想起太上長老說過的話——“靈氣至柔,方能克剛”。他猛地收束靈力,不再硬抗,而是引導著漩渦緩緩旋轉,如同一個巨大的磨盤,一點點消磨光球的力量。
其他高手見狀,也紛紛改變法門,靈氣漩渦越轉越快,漸漸將煞氣光球磨成了齏粉。
老祖的身影在煞氣散儘後變得透明,最終不甘地瞪了林越一眼,徹底消散在風中。
黑風淵恢複了平靜,血煞雲漸漸散去,露出湛藍的天空。林越脫力地倒在地上,望著天空中盤旋的仙鶴,忽然笑了。
遠處傳來柳清鳶和趙勇的呼喊,越來越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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