萬骨城的警報聲如鬼哭般尖銳，黑袍魔修的嘶吼與魔兵的咆哮交織在一起，將黑曜石街道震得簌簌發抖。林越將老兵護在光罩內側，星玄劍劃出的平衡光罩已被黑火灼燒得泛起漣漪，無數骨斧劈砍在光罩上，發出刺耳的金屬碰撞聲。
“大人，西側有缺口！”老兵突然喊道，他指著街道儘頭一座白骨搭建的哨塔，那裡的魔兵正被一股突如其來的藤蔓纏住——竟是之前在懸骨林被林越救下的原生種族，此刻正舉著石斧幫他們分擔壓力。
林越眼神一凝，平衡法則全力運轉，星玄劍上的金黑二色光弧突然暴漲：“跟緊我！”
光罩猛地收縮成一道流光，貼著地麵疾衝而出。所過之處，金色的生息之力瓦解著黑火，黑色的寂滅之力斬斷骨斧，兩種法則交織成螺旋狀的銳鋒，硬生生在魔兵陣中撕開一道口子。那些原生種族見狀士氣大振，石斧揮舞得更猛，用粗糙的語言喊著模糊的口號，竟與靈域古語有幾分相似。
衝過哨塔時，林越反手甩出數道生息法則，藤蔓瞬間瘋長，將追來的魔兵死死纏住。為首的原生種族是個獨眼壯漢，他用石斧指著西北方向，嘶啞地喊道：“裂……裂隙……”
“多謝。”林越點頭致意，帶著老兵朝著他指的方向衝去。那裡果然有一道丈許寬的城牆裂縫，是之前巨山震顫時震開的，邊緣還殘留著新鮮的黑曜石碎塊。
穿過裂縫落在城外的黑土地上，林越才敢稍作喘息。老兵癱坐在地，大口喘著氣，看著遠處萬骨城方向衝天的黑火，心有餘悸道：“這些魔兵的攻擊太凶了，尤其是那些黑袍魔修，他們的咒語能直接腐蝕靈力。”
林越擦拭著星玄劍上的黑火痕跡，劍身上的平衡法則正緩緩淨化著殘留的腐蝕之力：“他們修煉的是極端寂滅法則，以吞噬生息為代價變強。剛才那座獻靈台，就是轉化靈力的裝置。”他望向西北方那座散發著濃鬱寂滅氣息的巨山，“但他們的法則有致命缺陷——過度依賴吞噬，自身根基虛浮。”
話音未落，身後的裂縫突然傳來劇烈震動。林越回頭，隻見那獨眼壯漢帶著十餘名原生種族衝了出來，他們身後跟著數名黑袍魔修，其中為首者手持骨杖，杖頂鑲嵌的骷髏頭正噴射著黑霧：“叛徒！給我留下命來！”
獨眼壯漢轉身將石斧插在地上，用身體擋住裂縫，對林越吼道：“走！黑風穀……有通路！”
林越看著他們身上簡陋的皮甲和磨得發亮的石斧，再看看那些黑袍魔修手中閃爍著幽光的骨器，眼神一沉：“星玄，借你鋒芒！”
星玄劍嗡鳴回應，平衡法則在劍身上凝聚成太極光輪。林越縱身躍起，光輪帶著金黑二色旋轉著斬向黑袍魔修，生息之力瓦解黑霧，寂滅之力斬斷骨杖，配合得淋漓儘致。獨眼壯漢等人見狀也發起衝鋒，石斧與骨器碰撞的悶響在黑土地上回蕩。
這場混戰比在萬骨城內更凶險。原生種族雖勇，卻擋不住魔修的詭異咒術，很快就有兩人被黑霧纏上，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下去。林越心頭一緊，突然想起玄陽師尊手劄中的記載：“魔域生靈多受寂滅法則壓迫，生息之力對其有奇效。”
他猛地收劍回鞘，雙手結印，將生息法則催發到極致。金色光芒如春雨般灑落在原生種族身上，那些被黑霧侵蝕的族人傷口處竟長出嫩芽，乾癟的皮膚也恢複了血色。獨眼壯漢驚喜地看著手臂上的綠意，石斧揮舞得更猛了：“靈……靈域的恩賜！”
黑袍魔修見狀大驚：“你竟能同時掌控兩種法則？！”
林越沒有答話，隻是將平衡法則的範圍擴大。金黑二色交織的光帶在戰場上遊走，觸到魔修便爆發劇烈衝擊，觸到原生種族則帶來生機。這種前所未有的戰鬥方式徹底打亂了魔修的節奏，他們習慣了單方麵吞噬生息，從未見過能讓兩種法則共生的存在。
為首的黑袍魔修怒吼著燃燒自身精血，骨杖頂端的骷髏頭暴漲至丈許，黑霧中浮現出無數冤魂的臉：“同歸於儘吧！萬魂噬心咒！”
“就是現在！”林越對獨眼壯漢使了個眼色，同時將寂滅法則提到極致。黑色光帶如毒蛇般纏上骷髏頭，與生息法則形成的金色光帶死死絞住它。兩種法則的碰撞產生巨大的能量風暴，林越借著風暴掩護，與獨眼壯漢等人一起衝出了魔修的包圍圈。
奔出數十裡後，身後的能量風暴才漸漸平息。獨眼壯漢指著前方一座被黑色狂風籠罩的山穀：“黑風穀……穿過去，是‘死寂平原’，那裡有通往魔核的路。”他從懷中掏出一塊泛著微光的黑石，“這是‘引魂石’，能在平原上指引方向。”
林越接過黑石，入手冰涼，石心處竟有一絲微弱的生息跳動。他看向獨眼壯漢：“你們不跟我們走？”
獨眼壯漢咧嘴一笑，露出缺了兩顆牙的牙床：“我們的家……在這裡。”他指了指身後的黑土地，又指了指林越手中的引魂石，“先祖說，靈域有光……請您……帶光回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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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越握緊引魂石，鄭重點頭。
踏入黑風穀的瞬間，狂風裹挾著砂礫撲麵而來，每一粒砂礫都帶著細碎的寂滅之力，打在身上像被冰針紮刺。林越運轉平衡法則護住周身，卻發現這裡的風有詭異——能吹散靈力軌跡，讓法則之力難以凝聚。
“小心，彆被風卷走！”林越抓住被狂風掀起的老兵，將引魂石塞給他，“握緊這個，它能穩定心神。”
引魂石果然神奇，入手後狂風帶來的眩暈感立刻減輕。兩人互相攙扶著在風穀中穿行，腳下的路越來越難走，黑土地漸漸變成黑曜石，表麵刻滿了與萬骨城城門相似的符文，隻是更加古老，隱隱有血色流轉。
“這些符文在吸收狂風中的寂滅之力。”林越蹲下身，指尖拂過符文，“它們在滋養某種東西。”
話音剛落，前方的狂風突然分開一條通路，通路儘頭出現一座懸浮的黑曜石台，台上盤膝坐著一個身影——身披殘破的靈域戰甲，手中握著半截斷裂的長劍，周身環繞著與林越相似的金黑二色光帶，隻是金色部分已微弱到幾乎看不見。
“是靈域的前輩！”老兵驚呼。
林越卻心頭一沉。那身影緩緩抬頭，露出一張與玄陽師尊畫像有七分相似的臉，隻是雙目空洞，嘴角掛著詭異的笑：“平衡法則……終於有人來了……”
他的聲音一半是靈域語，一半是魔域語，剛柔交織，聽得人頭皮發麻。林越注意到，他坐的黑曜石台下方，纏繞著無數黑色鎖鏈，鎖鏈儘頭沒入地底，隱約能看到金色的血液順著鎖鏈流淌。
“你是誰？”林越握緊星玄劍。
“我是誰？”那身影笑了起來，鎖鏈隨之震顫，“我是第一個嘗試平衡兩界法則的蠢貨啊……”他緩緩抬手，指向林越，“你看，我成功了，也失敗了——生息與寂滅在我體內共存，卻永遠在廝殺。”
林越突然明白過來：“你是玄陽師尊的師兄，靈域記載中‘叛逃’魔域的淩雲前輩！”
淩雲前輩姑且稱之）咧嘴一笑，空洞的眼眶中流下黑色的淚：“叛逃？不，我是被‘請’來的。他們需要一個能承載兩種法則的容器，來穩定這道裂隙。”他指了指身下的黑曜石台，“這裡是兩界法則的臨界點，也是我的囚籠。”
他周身的金黑二色光帶突然劇烈碰撞：“你比我幸運，你的法則是活的，能流轉，能變化。而我……”光帶猛地炸開，淩雲前輩的身體竟開始變得透明，“我快撐不住了，寂滅法則要贏了……”
林越突然想起玄陽手劄裡的最後一頁，用鮮血寫著：“淩雲師兄未叛，他在守界。”
“前輩！”林越催動平衡法則，金黑二色光帶延伸過去，與淩雲前輩的光帶對接。兩股相似卻又不同的力量相遇，立刻產生共鳴。淩雲前輩空洞的眼眶中閃過一絲清明：“好孩子……記住，平衡不是妥協，是……共生……”
他的身體化作點點光屑，融入林越的光帶中。黑曜石台下方的鎖鏈發出清脆的斷裂聲，地底噴出一股純淨的生息之力，與狂風中的寂滅之力交織成一道彩虹般的光橋，橫跨黑風穀。
林越握著引魂石，感覺體內的平衡法則變得更加圓融。淩雲前輩殘留的意誌在識海中一閃而過，帶著釋然的笑。
“大人，光橋！”老兵指著那道金黑二色交織的光橋，激動得聲音發顫。
林越抬頭望向光橋儘頭，那裡是比萬骨城更濃鬱的寂滅氣息，卻隱隱透著一絲生機。他知道，真正的魔核還在更深處，但此刻他心中再無迷茫——平衡法則從來不是簡單的生息克製寂滅，而是如淩雲前輩所說，是共生，是讓兩種力量在碰撞中找到屬於彼此的位置。
踏上光橋的刹那，引魂石突然爆發出溫暖的光，石心處的生息之力與光橋共鳴，在前方鋪開一條清晰的路。林越回頭望了一眼萬骨城的方向，仿佛能看到獨眼壯漢等人守護家園的身影，又仿佛能看到玄陽師尊在靈域主峰上眺望的目光。
“走吧。”林越對老兵說，聲音平靜卻堅定，“我們得讓這裡的‘風’，也吹出生機來。”
光橋在腳下緩緩延伸，金黑二色的光芒與狂風中的砂礫碰撞，竟折射出細碎的彩虹。林越握緊星玄劍，感受著體內流轉自如的平衡法則，第一次覺得，魔域或許並非傳說中那般恐怖——它隻是在等待一個能看懂它的人，一個能讓兩種法則真正共生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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