入臘後的朱雀街，白日裡透著幾分寒意，一到傍晚卻熱鬨得像沸騰的粥。掛在屋簷下的紅燈籠次第亮起，暖黃的光映著青石板路，混著烤紅薯的焦香、糖畫的甜香、餛飩攤的鮮香，把整條街都裹在煙火氣裡。
蕭璟淵推掉了晚間的朝臣宴請，回到王府時，蘇軟桃正坐在藥膳房的窗邊，借著油燈的光整理《江南藥膳集》的增補頁。聽到他進門的動靜，她抬頭一笑，眼底的光比燈還亮：“你回來啦？我還以為你要很晚才回。”
“再重要的宴請，也不如陪你。”蕭璟淵走過去，伸手幫她攏了攏肩上的披肩——是江南織造局做的薄絨款，淺粉底色繡著細碎的桃花，“聽說朱雀街夜市開了，帶你去逛逛？”
蘇軟桃眼睛一亮，立刻合上本子：“好啊！我聽春杏說，夜市有賣江南樣式的糖畫，還有烤紅薯，我好久沒吃了。”
兩人沒坐馬車，就手牽手走在朱雀街上。晚風雖涼，卻被身邊人的溫度暖著，一點都不覺得冷。剛走到街口，就看到個圍著不少人的糖畫攤，師傅手裡的銅勺在青石板上勾勾勒勒，很快就畫出一隻展翅的蝴蝶，引得圍觀的孩子拍手叫好。
“想要哪個？”蕭璟淵指著攤上的模板，有龍、有鳳、有桃花、有兔子。
蘇軟桃盯著桃花樣式，小聲說：“要桃花的吧，像咱們定情時的那個。”
蕭璟淵笑著付了錢，師傅很快就畫出一朵盛放的桃花，糖衣晶瑩剔透，還沒遞到手裡，甜香就先飄了過來。蘇軟桃咬了一小口，甜絲絲的味道在舌尖散開，像回到了江南的春天——那時候母親帶她逛夜市，也總給她買桃花糖畫，說“咱們軟桃，就像桃花一樣甜”。
“慢點吃，彆粘到牙。”蕭璟淵拿出帕子，輕輕幫她擦了擦嘴角，動作自然又溫柔，引得旁邊的大嬸笑著打趣：“這小兩口真恩愛，跟畫裡的一樣！”
蘇軟桃耳尖一紅，趕緊拉著蕭璟淵往前走，剛好看到個烤紅薯攤。鐵皮桶裡的紅薯冒著熱氣，攤主掀開蓋子時，焦香撲鼻。蕭璟淵挑了個外皮焦黑的，掰開一看，裡麵的瓤是蜜黃色的，還流著糖汁。
“小心燙。”他吹了吹，才遞到蘇軟桃手裡，“我記得你在江南時，冬天就愛蹲在爐子邊烤紅薯，說‘紅薯要烤到流油才好吃’。”
“你怎麼連這個都記得？”蘇軟桃咬了一口，甜糯的口感裹著焦香，暖得心口都熱了。
“你的事，我都記得。”蕭璟淵笑著，自己也掰了一塊吃，眼神落在她臉上——路燈的光映在她嘴角的笑意裡，比紅薯還甜。
逛到夜市中段，有個賣江南小吃的攤子，擺著青團、小籠包、桂花糖粥。蘇軟桃站在攤前，眼神裡滿是懷念：“以前江南夜市也有這樣的攤子，我娘總帶我來，每次都要一碗桂花糖粥，撒上滿滿的桂花，甜得能暖到心裡。”
蕭璟淵握住她的手，輕聲說：“明年春天，咱們回江南，我陪你去逛夜市，帶你吃遍你小時候愛吃的攤子，咱們還可以自己擺個小攤子，賣你做的藥膳，像在江南小館時一樣。”
蘇軟桃抬頭看他，眼底閃著光：“真的嗎？”
“當然是真的。”蕭璟淵揉了揉她的頭發，“以後每年，咱們都抽時間回江南，看春天的桃花，吃夏天的蓮子，賞秋天的桂花，烤冬天的紅薯，把你小時候沒來得及好好過的日子，都補回來。”
兩人繼續往前走，路過個雜耍攤，耍猴的師傅正指揮著猴子翻跟頭，引得圍觀的人陣陣喝彩。蘇軟桃看得入神，蕭璟淵就站在她身邊，替她擋著擁擠的人群，偶爾幫她拂去落在肩上的碎雪——不知何時，天上飄起了細雪，落在頭發上，像撒了層碎糖。
快到王府時，雪下得大了些。蕭璟淵把自己的披風解下來，裹在蘇軟桃身上，連帶著把她整個人都護在懷裡：“彆凍著了，回去我給你煮生薑紅棗茶。”
蘇軟桃靠在他懷裡，聞著他身上淡淡的墨香，聽著他沉穩的心跳，心裡滿是安穩。她知道，幸福從來不是什麼轟轟烈烈的大事，就是這樣的夜晚，和愛的人一起逛夜市，吃一塊甜糖畫，啃一個熱紅薯，聊幾句關於未來的閒話，就足夠溫暖，足夠珍貴。
回到王府，蕭璟淵果然去煮了生薑紅棗茶。蘇軟桃坐在窗邊，看著窗外的雪，手裡捧著溫熱的茶碗，輕聲說：“阿淵，有你在，真好。”
蕭璟淵走過來，坐在她身邊，伸手把她攬進懷裡：“能陪在你身邊，我也覺得很好。以後的日子，不管是逛夜市，還是做藥膳，不管是在京城，還是在江南，我都會一直陪著你。”
窗外的雪靜靜落著，屋裡的茶冒著熱氣，兩人的身影在油燈下依偎著，把平凡的夜晚，過成了最溫馨的時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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