揚州的春晨總裹著層薄霧，周虎站在臨時租下的小院裡，手裡攥著封剛拆開的信，信紙邊角被他捏得發皺——是蘇軟桃從京城寄來的，字裡行間滿是細致的配方調整建議，連“火腿切細絲更易出味”這樣的細節都標注得清清楚楚。
“周大哥，這信裡說啥了？咱們今天還試做蝦餃不？”幫工的揚州小夥計阿明湊過來，手裡還提著剛買的春筍，表皮沾著露水，卻比京城的春筍更粗些，看著就紮實。
周虎深吸口氣，把信鋪在石桌上，指著其中一段說：“軟桃姑娘說，揚州人口味偏鹹鮮，讓咱們把蝦餃餡裡的糖減一半，再加點火腿提鮮；羊肉湯裡多放兩片生薑，中和甜味。”他頓了頓，拿起阿明手裡的春筍，眉頭又皺起來，“還有這春筍，姑娘說揚州筍偏硬，得提前用溫水泡半個時辰，焯水時加勺白醋，能讓筍更嫩。”
阿明撓撓頭：“加火腿？這能行嗎？江南蝦餃不都講究鮮甜嗎？”
“姑娘這麼說肯定有道理，”周虎語氣篤定，他還記得去年在京城學做蝦餃時，軟桃說過“藥膳沒有死規矩，得跟著食客口味變”，“咱們先按姑娘的法子試，不好再調整。”
兩人趕緊動手，周虎負責處理餡料，阿明則去泡春筍。火腿是前幾天特意從揚州老字號“萬和齋”買的，切成細絲後，油潤潤的，還沒下鍋就透著鹹香。周虎把蝦仁剁成泥，按信裡說的，隻加了半勺糖，再撒上火腿絲、薑末，順時針攪拌，直到餡料起膠——他特意多攪了會兒，記得軟桃說“餡料起膠才會q彈”。
春筍泡好後焯水，加了勺白醋，撈出來時果然比之前試過的嫩些，切成小丁拌進餡料裡，看著就有食欲。周虎拿起擀好的麵皮，包起蝦餃，十二道褶子捏得整齊，和在京城學的一樣標準——他怕自己忘了手法，每天睡前都會在心裡默練幾遍。
第一籠蝦餃蒸好時，霧已經散了，陽光透過窗戶灑在蒸籠上，揭開蓋子的瞬間，鮮香味混著火腿的鹹香漫開，比之前的甜口蝦餃多了層厚重的香氣。周虎先嘗了一個，蝦仁q彈，火腿的鹹鮮剛好中和了春筍的微澀，一點都不覺得淡，他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些。
“得請街坊來試試，”周虎對阿明說，“去巷口喊幾位常吃點心的老伯阿姨，就說咱們試做新蝦餃，請他們免費嘗。”
阿明跑出去沒多久，就領了五位街坊來，有賣菜的王嬸，開茶館的李伯，還有住在隔壁的張奶奶——都是周虎這幾天跑食材市場時認識的，知道他要開江南藥膳館，都挺好奇。
“周小哥，這就是江南蝦餃？”李伯拿起一個，看著褶子整齊的蝦餃，笑著說，“看著就精致，比咱們揚州的包子還秀氣。”
“您嘗嘗，剛調整的口味，看看合不合您的嘴。”周虎遞過筷子，心裡還是有點緊張。
王嬸咬了一口，眼睛一下子亮了：“哎，這味兒好！不甜不膩，還有火腿的香，比我上次在城裡吃的江南點心合口多了！”張奶奶也點點頭：“是啊，我牙口不好，這蝦餃嫩，春筍也不柴，好吃！”
隻有李伯皺了皺眉，周虎心裡一緊，趕緊問：“李伯，是不是哪裡不合口味？”
“不是不合口，”李伯笑著說，“就是覺得湯少了點，要是蝦餃能再帶點湯汁，就更完美了。”
周虎趕緊記下來，說：“謝謝您，下次我試試在餡料裡加勺高湯凍，這樣蒸出來就有湯汁了。”
街坊們又嘗了調整後的當歸羊肉湯——生薑加了兩片，果然少了甜膩感，多了些辛辣的暖，王嬸說“冬天喝這個肯定驅寒”。大家你一言我一語，提了不少小建議，周虎都認真記在本子上，最後還送了每人一小袋桂花酥，感謝他們幫忙試吃。
送走街坊後，周虎立刻給蘇軟桃寫回信，把試吃的情況一一說明，還特意提了李伯的建議，問“加高湯凍是否可行”。他坐在桌前，看著窗外揚州的街景，心裡踏實多了——之前總怕自己做不好，現在才明白，隻要跟著軟桃的指導，多聽食客的意見，就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。
信寄出去的第三天，周虎就收到了回信，軟桃在信裡說“高湯凍的主意好，可提前熬製豬骨高湯，凍成塊後拌進餡料”，還附了高湯熬製的方法，最後寫著“你做得很好，慢慢來，我相信你能把揚州分店開好”。
周虎拿著信，反複讀了幾遍，嘴角忍不住上揚。他走到院子裡，看著剛運到的裝修木料，心裡有了底氣——等分店裝修好，按調整後的配方做藥膳，肯定能讓揚州人喜歡上江南的味道，不辜負軟桃和王爺的信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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