戎狄營帳中。
勃律聽聞手下的回複,目光極其冰冷:“……這點小事都辦不好。”
“大乾之人怎麼知曉本王的計策,莫非有人泄密?”
說到最後,眼神微眯,像看死人一般。
聞言,回話的下屬知曉接二連三的失利惹怒了三王子,心中一慌,想解釋一番,然而還未等話說出口,隻見眼前利光一閃,鮮血高高濺起。
軲轆軲轆。
人頭滾到營帳門口。
帳內氣氛死寂得近乎窒息。
勃律收起彎刀,神色暴虐:“不中用的人,全都殺了。”
一旁親兵心驚異常,不敢問三王子所謂“不中用的人”有多少,有沒有包括帶頭的將領。
要知道那人可是大閼氏的族親,按理來說,要給大閼氏一份臉麵,可如今的三王子……
他顫顫應聲。
勃律眉眼陰沉,盯著輿圖上,原以為能一鼓作氣拿下的朔風城。
陳玄策不在,守兵又少,何人能提前預判,三番兩次壞了他的計謀?
奇恥大辱!
簡直是奇恥大辱!
之前幾次敗在陳玄策之手,父王本就對他不滿,那些兄弟更不用說,恨不得他去死。
好不容易來了個調虎離山,借機把陳玄策調走,怎麼就……
他隻有這一次機會了。
不成功,便成仁。
探子傳來情報,陳玄策已經在回來路上……
他閉上眼,沉默片刻,突然做出一道叫所有人都震驚不已的決策。
自焚糧草!
隻留下一日吃食的量,把剩下的所有糧草當眾燒毀。
戎狄將士自然大驚失色,可剛剛營地中砍殺的五百將士屍身還未收斂,眾人皆忌憚又恐懼,眼睜睜地看著糧草上的火燒紅半邊天。
勃律親自放的火。
正所謂——置之死地而後生!
“勇士們!現在你們已經無路可退!”
“要麼,攻城失敗,與我一道自戕於此,免得像狗一樣逃回城中,成了眾人的笑柄!”
“要麼,休整一日,發動最後的攻擊,城破之後,享儘城中的珍寶美食!”
他語氣一沉:“若是有人想當逃兵,我會叫人把你們的血肉一片片割下來,哀嚎三日不死……”
被他的話語震懾,眾人心中一寒,仿佛如被陰冷的毒蛇纏住脖頸,不敢動彈。
“必勝!必勝!”
撕心裂肺的吼聲回蕩在軍營間,映著燒了半邊天的烈焰。
……
朔風城樓處。
沈知韞極目遠眺,略微有些不安。
李漢升摸了一把臉上的血漬,眯著眼睛:“俺的老天爺啊,這是把自家營地給燒了?”
“燒得好燒得妙,把戎狄燒個精光啊!”
他拍手大笑。
一旁難得休息的將士也樂得大笑。
氣氛倒是難得輕鬆。
他們本就是多年的老兵,守衛邊疆多年,還跟著陳玄策打過幾場勝仗。
隻是這次將軍不在,又被調走不少守兵,心中難免不安。
隻是現在不同了。
不少將士看向沈知韞的身影,心口湧起一道熱意。
這段時間將軍受傷,夫人一直鎮守城樓,紆尊降貴,親撫傷患,又散其私財,犒勞三軍,恩義並施,將士們也是活生生的人,怎會不知好賴,心存感激?
……
永昌城。
陳玄策本是收到汪映葭的血衣求救,說是城外被敵兵包圍,危急存亡,斥候打探的消息也說有不少敵軍朝永昌城而去。
因此,他不做猶豫,日夜兼程趕來,結果——
竟是烏龍一場?
什麼戎狄敵兵,不過是周圍的匪徒故布疑陣,狐假虎威!
得知這個消息,原先風塵仆仆趕來的將士都坐不住了,礙於陳玄策,隻敢小聲咒罵:“這斥候乾什麼吃的,害得我們辛苦趕來……”
一番哀聲載道。
陳玄策嘴角微抿,眉間也壓抑著幾分不悅。
捫心自問,調度兩萬大軍一路趕來,其中輜重消耗不說,隻說急行軍已是極大耗費體力。
城中守將前來迎接。
他尬笑拱手:“多謝將軍千裡迢迢,替我等消滅……咳、咳匪徒。”
這平白無故的,他反而還欠了陳玄策一個人情。
今日要是晚些過來,他們早把那群賊寇一網打儘,何須他來分功?
顧及陳玄策如今得皇帝看中,且是個能臣武將,日後說不得還有事求他。
欠個人情,一來二去,也算是有了走動的門道。
陳玄策連忙回禮,解釋一番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