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從兄長死後,她就今日最痛快!
沒有陳玄策,沒有戎狄壓城,無需膽戰心驚,無需牽掛朔風城數萬人口的性命。
她和將領們痛飲。
有人借著酒勁大哭特哭:
“我平日裡嘴巴就大,前些日子生怕半夜睡不著把這事給泄露出去,每晚上都不敢叫媳婦睡我旁邊,憋得難受極了,將軍安心吧,若有機會我定會替你報仇雪恨!”
沈知韞借著飲酒,掩下笑意。
崔凜今日依舊護在她身側,見狀,主動勸了一句:“夫人,飲酒傷身……”
“閉嘴。”
沈知韞擺擺手,打斷他。
囉嗦至極。
要是陳玄策如此,崔凜會這樣說嗎?
她今日難得情緒外放了些,一字一頓道:“朔風城打了勝仗,我高興,為何不能喝酒?”
眼風冷冷掃過去,帶著涼意。
崔凜拱手認錯。
“我雖看好你的才能,但記著自己的身份。”
“……是,屬下知錯。”
沈知韞將酒一飲而儘,心臟卻莫名急促跳動,呼吸都重了幾分。
她側頭看向天邊斜斜掛著的彎月。
差不多了。
……
遠處,秦嶽身旁的小兵大口吃著碗裡的肉,一邊壓低聲音和老大問話:“大哥,這仗都打完了,咱們這群兄弟啥時候走啊?”
見他不回話,劉福子想到什麼,瞪大眼睛,強忍住驚叫:“莫不是你當真聽了這什老子將軍夫人的鬼話,要留下給她……”
“當、當個毛的手下!”
秦嶽沒好氣地一手推開他。
講句話怎麼一口氣沒喘上來。
劉福子左右打量,見沒人注意,連忙製止他:
“老大啊!”
“你是什麼人呐,這要是被查出來,信不信那女人能拿你殺雞儆猴!多好的立功機會啊……”
“再說,弟幾個咋辦?”
秦嶽斜睨著他,見他口中叭叭個不停,轉頭去夾他碗裡的肉。
“不愛吃就給我。”
“彆彆彆啊!”
他把碗高高舉起,真心實意哀嚎起來。
秦嶽敷衍過劉福子之後,下意識朝沈知韞看去,看清她神色時,眉頭微不可察一皺。
明明已經打了勝仗,為何她心情卻……不大好?
難不成,是為那個陳玄策心憂?
正好這時,突然有人急急來報:
“報——”
那人狼狽摔倒在地,呼吸劇烈起伏,一口氣都喘不上來。
李漢升見狀著急,催他:
“咋的了,你快說!”
那人顫抖著聲音吼道:“回、回來了!”
“將軍回來了!”
這幾字一出來,腦中轟隆作響,眾人全都愣住了。
秦嶽下意識看向沈知韞。
將軍回來,她可歡喜?
“可是真的?”
“將軍回來了!”
他們話語激動,帶著狂喜之色!
沈知韞緩緩放下手中的茶杯。
終於來了。
她露出一抹震驚的神色:“可是真的?”
說罷,踉蹌著起身,還有幾分不敢置信。
“消息千真萬確,小的趕緊前來回話,將軍就在後頭!”
沈知韞起身,走到城樓處,朝下望去。
戎狄的屍身被焚燒殆儘,但殘留的血跡尚未清理乾淨。
她垂眸,居高臨下地向下望去。
隻見夜色深重,有一群人騎著馬,由遠而近,揚起卷卷塵埃。
周圍火把搖曳,領頭那人麵容不清,但雙眼格外炯炯有神。
他揚高聲音,帶著慶幸和重逢的欣喜:
“知韞,我回來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