聞言,沈知韞幽幽道:“那時我察覺不對勁,任由陳屹川又哭又鬨,強行帶他回去,隻起了點紅疹,燒了一夜,我日夜照顧,他不過兩三日便好全了。”
“他是年紀小,不記事,但你忙於公務,你母親叫我不要用這些小事打擾你,自然不知曉原因。”
聞言,陳玄策訕訕,摟過她的肩膀:“是是,多虧了川兒有個好母親。”
沈知韞卻淡淡拂開他的手。
“行了,叫府醫來給他換藥吧。”
陳玄策見這孩子躺在床上如此可憐模樣,歎了口氣。
映葭雖喜愛孩子,但畢竟不是親生母親。
他也知曉,她喪夫之後,又未有子嗣,想著討好屹川,對其多加縱容。
看來,還是知韞負責。
到底是親生母親。
下午,陳屹川醒了之後,也不說著要抱幼犬的話。
自己能起身後,在陳玄策的要求下,主動找沈知韞認錯。
沈知韞聞言,擺了擺手,隨意應了一聲,便叫他退下。
陳屹川有些不忿:“母親,我都已經道歉了,您為何還要這般、這般不近人情?”
以前明明他說點軟話,母親就高興得不得了,會抱著他輕聲哄著。
他昨日難受極了,一直喊著母親,可葭姨卻說母親不來……
沈知韞卻笑他:“憑什麼你道歉了我就要原諒你?”
“你說不要我做你的母親,想過這話何等傷人?”
“如今我傷心了,不怎麼想理你。你先回去養傷吧。”
說著,她不再理會。
任由那孩子耍性子跑開。
秋月見陳屹川惱羞成怒離開後,有些擔憂:“夫人,小公子到底年幼。”
哪有母親和孩子鬨出這樣?
到時候在將軍麵前,怕得吃虧了。
沈知韞擺擺手,不在意道:“我心中自有主意。”
陳屹川那孩子簡直不見棺材不落淚。
她又懶得多花心思管教,不如叫他看看自己偏信汪映葭的後果。
……
將軍回城本是喜事。
可隨著出征將士的私語一傳開,氣氛卻逐漸微妙起來。
自然是因陳玄策突然調兵救援永昌城一事。
朔風城內的將士原先還奇怪,為何將軍半個月始終沒有動靜,還有人傳出將軍疑似遭遇埋伏,重傷不治的消息。
竟是因為他要救永昌城之危,故意設計,假死企圖迷惑敵軍。
不料大費周章,竟是一場烏龍!
“就是為了救那位嫂夫人!”
“累死累活乾了好幾日的路,一到永昌……謔!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收到朔風城的急報,又趕回去!”
“將軍到底重情重義。”
“來來來,小點聲……”那人左右張望,招手示意幾人壓低聲音,“你們沒聽說過兩人的事兒啊?”
“那位嫂夫人好端端的,為何兩月前突然離開朔風?”
聞言,眾人雙眼放光:
“怎麼回事?”
“哎哎哎,這可不是我說的,隻是聽府上的下人無意間說起啊,他們啊……被夫人發現了!”
“啊!這、這可真是……”
聞言,眾人瞪大了眼睛。
這種事情傳得極快。
陳玄策不過率兵歸來一兩日,便鬨得滿城風雨。
李漢升聽得手下賊眉鼠眼說著外頭的消息,他挖了挖耳朵:“啥玩意兒?”
“將軍絕不可能是這樣的人!”
來人忍不住搖頭:“哎呀校尉大人,都傳遍了!而且這次出征的將士也是這般說道,哪能不信啊?”
“將軍為了救人,自私出兵援城!”
他加重了語氣。
李漢升一拍桌子,派人去好好打探消息,看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。
等聽來消息,他額頭忍不住跳了跳。
想起前段時間的萬分驚險,若非一開始有夫人鎮守,一排眾議不叫他出兵,怕是他一個心急,得著了敵軍陷阱,屍骨無存。
他事後難免有些心驚。
結果是將軍為了一己之私,率領將士離城多日,又故意放出假死消息打消敵人戒備,卻反而為朔風城引來敵兵!
這、這這……
他本就是個衝動的性子,如今恨不得衝去將軍府上質問。
親兵該抱腿的抱腿,該抱腰的抱腰,紛紛攔下他。
“校尉使不得!這不是叫將軍記你的仇嗎?”
“隻是謠傳,作不得數!”
李漢升瞪大眼睛,嗬斥那人:
“不是你這家夥一口篤定?”
“你好不容易坐上校尉,帶著咱們幾個兄弟吃香喝辣,要是出事被貶,我可怎麼辦啊!”
李漢升聞言,沒好氣地踹了他們好幾腳。
“去去去,就你們聲音大,會嚎會叫!”
他當然不是無腦莽撞的性子,隻是心中多是有些……不甘和失望!
怎麼就為了一個女人,將軍連實情都未查清,把數萬大軍當做玩笑?
甚至不是為了夫人……
他下意識甩甩頭,不忿道,這哪能一樣?
但心中到底有幾分失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