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知韞聽著,有些詫異地看了陳玄策一眼。
“是該引以為戒,不該對夫子出言不遜。”
陳玄策摸了摸他的腦袋:“咱們川兒知錯就改,快快坐下一起用膳。”
沈知韞見陳玄策在場,沒什麼說話的意願,再說下午鬨的那一場,著實費了她不少心力。
用了晚膳,陳玄策又跟著她一起消食。
時候差不多了,沈知韞暗示他該離開。
他卻沒走,而是叫人先帶屹川回去。
“如今屹川年紀漸長,平日裡玩伴少,若是有弟弟妹妹作伴就好了。”
沈知韞自入府第一年起,一舉懷男,而後專心帶著孩子。
可惜孩子兩歲時便被陳母奪走,說自己大限將至,想多陪陪孫兒。
她每日隻能偶爾和孩子見見。
陳母叫她繼續開枝散葉,可沈知韞卻遲遲不曾有孕,陳玄策娶她之前,就曾說永不納妾,因此陳母對她越發沒有好臉色。
她身份高,算是下嫁,沒有遭到什麼醃臢手段。
隻是陳母刻薄,難免惡語傷人。
陳玄策此時的暗示何其明顯?
沈知韞要繼續給他生兒育女?
她不願意。
因此,隻敷衍地說自己身子有恙。
陳玄策聞言,對她倒是關心:“明日一早,我再請大夫給你瞧瞧。”
她扯了扯嘴角,應好。
洗漱後,躺回床榻上,她輾轉反側。
偶爾,她會因陳玄策的花言巧語晃神,這人麵上對她倒是關心,即便她多次冷臉,也始終溫言相待。
但她始終不會忘記上輩子他做過的事情。
也不會忘記這輩子他用汪映葭試探自己。
……
第二日一早,沈知韞便按照信中的地址,見到了秦嶽。
秦嶽是估摸準了休息時間,溜出來的。
一見麵,他開門見山地說道:“還請夫人助我離開。”
因他與秦嶼的關係暴露,一旦他離開,連帶著劉福子、趙飛虎等人,定會引人懷疑。
當初他回來,便是聽聞敵軍兵臨城下,趕回來救秦嶼。
他不願因自己牽扯到秦嶼,特意請沈知韞相助。
沈知韞聞言,神色淡淡。
半晌,輕笑搖頭:“為何要離開?”
秦嶽態度倒是恭敬,老實說了:“怕寨子裡沒人壓著,有人趁機鬨事。”
不是所有人都願意乾著不隨意打殺的活計。
在刀口上舔血,常常血性上頭,難以自控。
他已經三月不曾回去,雖有自己人看著,也怕出了亂子。
再說。
當老大管了,他現在混了個不大不小的官職,到底不算痛快。
聞言,沈知韞輕敲桌麵,暗示他:“那我為何要這麼做?”
原先提拔秦嶽,不過是試著拉攏他一把,可惜這人誌不在此,要繼續回去做他的馬匪。
她能得到什麼好處?
秦嶽道:“秦某欠夫人一個人情,日後聽夫人差遣。”
但,隻有一次。
沈知韞自然聽懂了。
暗暗嘖了一聲:“怎麼說,也要混個二當家當當。”
她獅子大開口,秦嶽並不惱火。
“寨上已經有二當家了,”怕沈夫人開口,他繼續說,“自然,也有三當家、四當家、五當家……”
劉福子站在後頭,好意提醒:“夫人可以當我們十二當家。”
秦嶽麵無表情地瞥了他一眼。
沈知韞沒忍住拍桌大笑。
“好好好,我就當這個十二當家如何?”
她反問秦嶽:“要辦這事,既要迅速,又要不惹人起疑心,不牽連秦嶼,除了我還有誰能做到?”
總不能去找陳玄策吧?
秦嶽也不矯情,起身拱手:“若是事成,夫人便是東風寨的十二當家。”
沈知韞好整以暇地點點頭:“可有什麼信物?或是令牌?”
“我隻怕此事一過,秦大當家就翻臉不認人。”
聞言,他一頓,沉默幾瞬。
劉福子嫌他拖拉,從他腰間扒拉一下,找到一枚令牌恭謹地遞過去。
“夫人,請看。”
“這是大哥的身份令牌,再加上有我和王大山這些人作證,他總不會翻臉不認賬的。”
沈知韞含笑接過他給的令牌:
“多謝了。”
“既然如此,三日內,我替你們解決這事。”
劉福子喜不自勝:“多謝夫人。”
等沈知韞走後,劉福子察覺勁風掃過,急急躲開:“大哥!俺的親大哥咧!”
“你這、這不是半推半就嗎,剛剛也沒不想給的意思啊,現在來找我算賬了?”
“反正你要是不認十二當家,我可是認的!”
……
沈知韞出來後,順手買了一些金貴的藥材,又帶著一位醫術精湛的大夫,去李漢升家中。
畢竟,出府要有個緣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