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向晚回頭望去,不知何時決明子出現在了高台之上,念起了法咒,掐起了法咒,看到黎向晚回過頭來,決明子還故意抬了抬下巴,似乎在說我還是有些用的。
大陣震動得越來越劇烈,滾燙的光點漸漸地有把睚眥逼退的趨勢,黎向晚眾人也順勢上前,搶回了一些陣地,前進的道路受阻讓睚眥擠在了一起,嘶鳴聲不斷。
就在雙方陷入僵持的時候,睚眥的大後方突然傳來了不一樣的聲音,黑漆漆的睚眥群向兩邊分開,一個身影從當中走了上來。
黎向晚等人看著突然停手的睚眥摸不著頭腦,直到那個比尋常睚眥高大得多的身影出現在他們麵前時,他們才驚掉了下巴。
在法寶的霞光照耀下,那張帶著詭異笑容的人臉若隱若現,額頭上的角晶瑩剔透,金色的眼瞳熊熊燃燒著,黝黑的爪子和鱗片閃著幽幽冷光。
黑暗裡的幾人不約而同地停下了手,摸不清楚這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“人”到底是哪邊的,他們到底該不該與這“人”刀劍相向。
眾人看向了黎向晚,等他拿主意,可黎向晚自己也很糾結,他躊躇片刻,終於還是放下了手中的春樹刀,既然來者沒有第一時間動手,睚眥也停止了攻擊,他們自然也要留幾分薄麵,修道之人是講規矩的。
大家夥手中的法器跟著春樹刀一齊放了下來,一聲淡淡的歎息聲隨著相繼消散的霞光響起,聲音嘶啞,透漏著的不是對自己的惋惜,而是對其他人的憐憫。
一道陰風掠過,有一個人丟了自己的項上人頭,滾燙的血噴湧而出,灑在了大地之上。
“你們總是這樣,在不該有的地方守著那些沒有用的氣節。”怪人拎著剛剛扯下來的腦袋輕輕搖晃著,隨手一丟將手裡的腦袋丟到了眾人的腳下。
眼前這人如此不按套路出牌,黎向晚等人竟一時不知該如何做。
第一個反應過來的,是站在高台上的決明子,大陣在他的催動下劇烈地震動起來,光點從四麵八方衝向了季丁。
成為眾矢之的季丁毫不畏懼,並沒在乎襲來的光點,而是將注意力放在了腳底下的大陣上,背後的爪子高高舉起,夾帶著濃鬱的天地靈氣砸向了大陣,一陣煙塵過後,大陣上多了幾個明顯的深痕,脈絡也被斬斷,藍色的液體從裂痕中溢了出來並失去了光芒。襲來的光點也突然沒了動力,在離季丁還有一尺的地方煙消雲散。
集整個華胥西苑之力修好的大陣在今日毀在了季丁的手上。
短暫消停的睚眥又一次興奮起來,怪叫著衝向了失去防禦的陣法各處,大肆破壞。
“仲乙在哪?”季丁向前移了半步,嘶啞的聲音響起。
正對麵的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,他們聽清楚了季丁說的每一個字,但他們不知道怪物口中的“仲乙”是誰,也就無從回答。他們隻是覺得有些奇怪,那怪物若是為了尋私仇而來,何至於將這大陣都毀了?
“黎少爺,我們該怎麼辦?”有一人焦急地問道。
黎向晚死死地盯著不遠處的怪物,而那怪物也似笑非笑的看著他,“你們怕死嗎?”
黑暗之中沒有人回答。
“大陣毀了,現在不死,將來也會死,不如在死之前拉幾個墊背的。”
四臂武士在黎向晚身後挺起了胸膛,春樹刀泛起光芒,筆直地刺向了前方那個怪笑著的身影。
“仲乙,你這次又要讓誰來替你去死呢?”季丁亮出了爪子,向黎向晚表示了自己的尊重。
黑漆漆的山洞裡,波瀾不驚的紫水冒起了氣泡,下一刻,無月明從池子裡光著身子爬了出來,跪在地上大口喘著氣,身上像是被剝了一層皮,露出了裡麵的肉,像是一個剝了皮的番茄。
隨著無月明呼吸的緩和,新長出的皮膚很快就重新覆蓋在了他的身上,他站起身來,對著自己的胸口拍了幾下,順了順氣就又一頭跳進了紫水裡。
這幾個月來他幾乎沒有從池子裡出去過,可紫水卻沒有因為他是熟客而有任何的寬容,仍舊肆意地燒灼著他的肉體,但越是如此,無月明就越是要把自己儘可能長的留在池子裡,他怕一旦待在岸上的時間長了,他就會想起朱玉娘,想起陸義,想起李秀才,想起死去的每一個人,還有在大陣光點照耀下,慕晨曦那張梨花帶雨的臉,而在紫水裡,他隻會覺得痛。
能停止思念的最好方法,就是找到一個同樣強烈的東西來替代,無月明深諳此道。
就在他以為這次尋常的潛水也會尋常的結束的時候,整個山洞都搖晃了起來,紫水翻湧著,大量的氣泡從池子裡浮了上來,池子邊的那幾個石柱上,大妖的屍骨搖搖欲墜。
無月明從翻湧的浪花裡爬了出來,一上岸就吐了幾口血,在濤濤紫水中,他一不小心就咽了幾口紫水下了肚,這讓他難免腸穿肚爛,若換做旁人隻怕要當場暴斃。
洶湧的紫水衝上了岸,上次無月明好不容易護下來的書籍這次沒了保護,接二連三地從結界裡飛了出去,掉在了紫水裡。深紫如墨的水眨眼間就浸透了書頁,這些留存了上千年的古籍終歸沒有逃過宿命的捉弄,毀於一旦。
無月明從書堆裡翻出自己濕透的衣裳胡亂地穿在身上,幾個跳步來到了整個山洞裡唯一紋絲不動的巨鼎旁,將嘴角的血跡抹在鼎上,璀璨的光從下至上填滿了巨鼎,也照亮了無月明的臉。
他到要去看看,到底是誰三番五次地非要毀了這些寶貴的精神財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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