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姐,相爺知道你殺人了。”
有丫鬟急匆匆推門跑進來。
燒完給黃泉下的爹娘的最後一張黃紙,梁素錦跪在地上磕頭,抬頭眼巴巴地望向虛空,漆黑的眼裡閃過幾絲落寞。
今天是父母的忌日。
可爹娘被拋屍荒野時,皇帝甚至不念及親兄長鎮北侯將軍的往日功勞,賜塊可以安葬的墓地。
爹娘不在,再沒人能護著她。
梁素錦昨日剛被七公主推得落完水,身體虛弱,想到這,恨恨咬牙忍不住哭。
哭了半晌,才靠在窗前的梨花月牙桌前艱難喘氣。
丫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,痛哭著說道。
“小姐!您還是趕緊跟相爺認錯吧!您這一衝動殺人,不僅自己要被相爺責罰,還連累我們這些善良軟弱,無依無靠的丫鬟們!”
“這不關你們的事。”
她擦了眼淚,看著燃燼的黃紙旁,那盆早已乾枯的蘭花和雜亂的黃土。
皇上賜的跟在梁文閆身邊的一位侍妾大美人,今早偷偷用剪刀,剪死了她養在院中的寶貝金絲蘭。
這是母親留給她的最後一盆金絲蘭。
是母親日日夜夜的情感寄托,可現在,卻被人輕易害死了。
梁素錦讓丫鬟按住她,讓她跪在地上向蘭花認錯,她不僅不認,還推翻了花架,指著她的鼻子大罵。
“腦子不好,人怎麼能跟一盆破蘭花認錯,死了就死了,誰稀罕啊!長得也不怎麼好看,怎麼偏偏就被相爺收養了,相爺真是倒了血黴!”
她還記得當時院子裡圍觀那些人,看她時那臉上鄙夷不屑的表情。
這些人就平日裡都看不起她,甚至還當著她的麵說一些格外下流肮臟的話。
“我們小姐跟小廝偷情,還想爬相爺的床,真是下作!”
“笑死了,我往她門口潑泔水,她連吭都不敢吭聲,更彆說跟相爺告狀了。”
尤其那位被她親手剝皮的侍妾美人,曾給她下藥,把她和一群馬夫關在一起。堵在門口不給她出去。
想到這,她氣得發抖,一劍刺穿那丫鬟的心臟,院子裡的人還在指著她罵,偏偏梁素錦一臉冷漠地盯著她們的嘲笑滯在臉上。
“怎麼不笑了?”
她扔開滴血的劍,看見躺在地上的丫鬟發出嗬嗬的古怪笑聲,“梁素錦,你敢殺我!我告訴你,你殺了我,皇帝和相爺都會給我報仇,他們是不會放過你的!”
“小姐,您快想辦法找個說得過去的理,不然這次殺人剝皮,梁相又得罰你。”
梁素錦纖長如翼的睫毛眨了眨後,轉過頭,隻盯著自己已被洗乾淨還抹了香的手沒說話,拿起桌上的刺繡安靜地繡起來。
“小姐,快彆繡了。如果你再被相爺抓進地牢,也隻是給那些看你笑話的人增添笑料罷了。”
小竹急忙奪過梁素錦手裡的鴛鴦錦繡圖。
刹那間,梁素錦手上的血落在布上。
她疼得抖了抖,看見鴛鴦圖上變紅的鴛鴦,把針放在旁處,又翻過方才被針戳得流血的手指。
接過布帕輕輕擦拭。
她十指纖長,指腹處卻是帶著許多的疤痕。
旁人都以為那是她做女工落下的。
隻有她自己知道,那是她自小習武,又因犯了錯事被梁文閆送到偏園自己洗衣生火做飯,日積月累留下的。
“我是故意的,讓他知道,然後來找我。”
這次她故意殺了皇上安插在他身邊的美人,梁文閆大抵還要誤會她嫉妒彆人,把她送到偏園。
可他不知道,自上次從偏園出來回府後,聽到府裡仆人的議論,她就差點瘋掉。
她們說她是個隻會殺人的瘋子,說梁文閆一輩子都不會喜歡她。
“小姐,梁相眼裡容不得半點沙子。不如趁他追究之前,我們儘快搬出去。”
小菊忍了又忍,還是忍不住開口。
誰都知道,梁文閆如今當了宰相,隻會更嚴於律法。那些隻要是殺了人的,不管是皇親國戚還是平民百姓,不是一命償一命,就是被關押在地牢,為朝堂打一輩子黑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