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山河是又掐人中又拍臉,就差扇嘴巴子了,彪子才幽幽轉醒。
彪子迷迷糊糊“嗯”了一聲,眼皮艱難地掀開一條縫,含糊不清地嘟囔:“…妹兒…輕點…腰子…腰子要掉了…”
突然,他像是被噩夢魘住,又像是想起了什麼極其恐怖的事情,眼睛“唰”地一下瞪得溜圓!
瞳孔裡充滿了驚駭欲絕的光芒,仿佛看到了秀芬那兩根“金剛指”正朝他腎反射區猛戳過來!
“嗷——!!”一聲淒厲的、完全不似人聲的慘叫從彪子喉嚨裡迸發出來,比在澡堂子裡那聲還慘烈十倍!
他像屁股底下裝了彈簧,“噌”地一下從條凳上彈射起步,動作快得帶起一陣風!
“二叔!快跑!那二百斤的妹兒追來了!!!”彪子根本不等李山河反應,一把死死攥住李山河的手腕,那力道,比秀芬抓他腳踝還狠!
不由分說,拉著李山河就往浴池外衝!那架勢,活像背後真有二百斤的秀芬舉著修腳刀追殺他似的!
澡堂子休息大廳裡頓時一片寂靜。打呼嚕的停了,下棋的棋子掉了,嗑瓜子的瓜子皮卡嗓子眼了…
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倆穿著藍白條浴服、趿拉著木頭趿拉板、像被狗攆一樣狂奔而出的神經病。
“啪嗒啪嗒啪嗒…”木頭趿拉板敲擊著冰冷的水泥地麵,發出急促而滑稽的聲響。
彪子拉著李山河,一路火花帶閃電,穿上衣服衝出浴池大門,刺骨的寒風瞬間灌了個透心涼,激得兩人同時一哆嗦,但彪子腳下絲毫不敢停,直奔鎮上的吳白蓮店鋪——他們的摩托車寄存在那兒。
彪子呼哧帶喘,一把掀開了摩托車上蓋的苫布,“二叔,快,鑰匙,此地有大恐怖,不宜久留啊二叔。”
李山河被彪子這一通操作整得哭笑不得,但也知道這小子是真被秀芬按出心理陰影了。
進屋摸出鑰匙直接丟給了彪子。
彪子拿到鑰匙,三兩下踹著火,震得窗戶紙都嗡嗡響。
“二叔!上車!”彪子跨上駕駛座,拍著後座,眼睛亮得嚇人,哪還有半點剛才的慫樣?
那表情,活像要開著坦克去衝鋒陷陣。
李山河搖搖頭,認命地跨上後座。還沒等他坐穩,彪子右手猛地一擰油門!
“嗚——嗡——!!!”摩托車排氣管發出一聲暴躁的嘶吼,像頭被激怒的鋼鐵野獸!
彪子不知道是歸心似箭,還是想儘快逃離這個讓他“腎疼”的傷心地,那油門…絕對是擰到了死!
摩托猛地向前一躥,強大的推背感差點把李山河甩出去!他趕緊死死抱住彪子的腰。
“彪子!你慢點!作死啊!”李山河的吼聲被狂風瞬間撕碎。
李山河上去就是一個大脖溜子,“你他娘的慢點,門還沒鎖呢!”
此時彪子才後知後覺停下了車,李山河匆忙去鎖上了門,重新坐會摩托後座,彪子再一次竄了出去。
摩托像道綠色的閃電,咆哮著衝出小鎮,一頭紮進通往朝陽溝屯的鄉間土路。
路麵積雪被壓得瓷實溜滑,兩旁是光禿禿的楊樹林和覆蓋著厚厚白雪的田野。
寒風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,生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