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,李山河嘴角那抹似笑非笑,彪子眼神裡那點憋不住的幸災樂禍,像兩根針,狠狠紮在範老五那點可憐的自尊心上。
他聲音越說越小,底氣越來越虛,最後那句“收拾她”幾乎變成了蚊子哼哼,眼神也開始四處亂飄,不敢看人。
一次的勇敢,換來的可能是一輩子的嘲笑。範老五此刻深刻體會到了這句話的真諦。
就在這尷尬得令人窒息的時刻,彪子那雙小眼珠子滴溜溜一轉,壞水兒又冒上來了!他猛地吸了吸凍出來的清鼻涕,扯開嗓子就朝著緊閉的屋門嚎了起來::“宋——姐——!老五他說你嗚——嗚——嗚——!”
“彪爺!”範老五魂兒都快嚇飛了!他一個餓虎撲食,也顧不上什麼形象了,猛地從後麵撲上去,一把死死捂住了彪子那張惹禍的嘴!力氣之大,差點把彪子勒背過氣去!
“彪爺!親彪爺!小點聲兒!求你了!祖宗!”
範老五嚇得臉都白了,一邊死死捂住彪子的嘴,一邊驚恐地四處張望,生怕宋麗娟突然拎著擀麵杖或者菜刀從屋裡衝出來。
前幾天他搞破鞋被宋麗娟抓現行那事兒還沒徹底翻篇呢,要是彪子這張破嘴再火上澆油,他範老五今天怕是不死也得脫層皮!
看著範老五這副驚慌失措、如同驚弓之鳥的慫樣,再對比他剛才那副“要收拾媳婦”的豪言壯語,李山河終於忍不住,“噗嗤”一聲笑了出來,搖搖頭,臉上滿是揶揄。
範老五被李山河這笑聲臊得,饒是他臉皮厚比城牆拐角,此刻也感覺像被架在火上烤,一張老臉漲得通紅發紫,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。
李山河忍住笑,沒好氣地打斷這出鬨劇,“趕緊卸貨!把車上那點零碎兒拿下來!你不冷我還冷呢!站風口裡喝西北風啊?”
“哎!好嘞李爺!這就卸!”範老五如蒙大赦,趕緊鬆開快被他捂斷氣的彪子,連聲應著,仿佛得了聖旨。他急於擺脫這尷尬的境地,也為了在“李爺”麵前表現表現,深吸一口氣,後退兩步,瞄準拖拉機後鬥的邊緣——
隻見範老五胖腿一蹬,肥胖的身體竟然爆發出與其體型不符的敏捷,一個縱躍!
那姿勢,帶著點豁出去的笨拙“瀟灑”,頗有幾分當年港片裡“東莞仔跨欄”的悲壯風采!
可惜,帥不過三秒。
他落地的位置,好死不死,正好踩在一塊被積雪覆蓋、凍得溜光的冰坨子上!
“噗嗤——哎呦我操!”
一聲淒厲的變調慘叫劃破寒冷的空氣!
李山河肯定的點了點頭,非常純正的東北人受擊音效,是純正東北人,不是串兒!
範老五落地時,左腳不偏不倚,正好踩在一塊被踩實了、溜光水滑的冰麵上!
範老五雙腳離地,整個人瞬間失去了平衡,像一座轟然倒塌的肉山,在空中劃出一道短暫的弧線,然後“砰!”的一聲悶響!
結結實實、四仰八叉地摔了個大屁墩兒!尾椎骨結結實實地硌在凍得梆硬的地麵上,疼得他眼前發黑,差點當場背過氣去!
“嗷…嗷…哎呦喂…我的腚…腚溝子…”範老五捂著屁股,疼得在地上直抽抽,眼淚鼻涕齊流,形象全無。
“彪爺!李爺!快…快拉我一把…”他掙紮著想爬起來,卻感覺下半身都不是自己的了,隻能朝著站在拖拉機旁看傻眼的兩人求救。
彪子剛被鬆開,正揉著被勒疼的脖子喘粗氣,看到範老五這狼狽樣,很不厚道地咧開嘴,露出一個幸災樂禍的笑容,剛想開口嘲諷兩句。
就在這時,堂屋那扇緊閉的木門,“吱呀”一聲,再次被拉開了。
就在這時,那扇緊閉的堂屋門,“吱呀”一聲,再次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