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個人死死地趴在雪地裡,連肺裡的熱氣都不敢呼出來。
呼出的白霧,都可能成為催命的信號。
人熊。
這玩意兒在東北老林子裡,就是個禁忌詞。比黑瞎子足足大上一圈,一身蠻力,性子暴戾得不講道理。真發起狂來,山裡的虎王爺都得給它讓道。
“二叔,這玩意兒,咱們能整不?”彪子壓著嗓子,聲音裡卻透著一股子難以抑製的興奮,舌頭舔了舔嘴唇,眼睛裡冒著興奮的光。
李山河沒回話,他的全部心神,都灌注在了那雙如同鷹隼般銳利的眼睛裡,死死鎖住前方那兩頭龐然大物。
一頭人熊,一頭黑瞎子,正在對峙。
空氣裡彌漫著一股濃得化不開的野性與殺機,凍得人的骨頭縫都疼。
黑瞎子體格已經算雄壯,可站在人熊麵前,簡直就像個還沒斷奶的熊崽子。
人熊毫無征兆地猛然咆哮,那聲浪仿佛化作了實質的衝擊波,震得周圍百年老鬆上的積雪轟然崩落,下了一場小型雪崩。
它山丘般的身軀微微下沉,每一塊肌肉都賁張起來,那是一個純粹為了殺戮而生的姿態。
黑瞎子被激起了凶性,也咆哮著人立而起,亮出了自己引以為傲的獠牙。
然而,戰鬥的開始與結束,都在一瞬間。
“轟!”
人熊動了!
它龐大的身軀以一種完全不匹配的恐怖速度前撲,帶起的風雪刮得人臉生疼。
一記熊掌,快如奔雷,結結實實地轟在了黑瞎子的胸膛上。
骨骼碎裂的悶響,清晰可聞。
黑瞎子發出一聲短促的悲鳴,龐大的身體竟被打得淩空飛起,撞斷了一棵碗口粗的白樺樹,最後像個破麻袋一樣摔在雪地裡。
“好家夥!”彪子眼睛瞪得溜圓,興奮地低吼,“這力氣,真他娘的帶勁!”
黑瞎子掙紮著想爬起來,嘴裡湧出的鮮血瞬間在雪地上染開一朵刺眼的紅梅。
但它的反抗,僅僅是徒勞。
人熊已經撲到跟前,又一記重掌,精準地拍在了黑瞎子的脖頸上。
“哢嚓。”
那是頸骨斷裂的聲音。
黑瞎子龐大的身軀抽搐了一下,徹底沒了聲息。
“嘿!夠勁!”彪子低聲讚歎,語氣裡沒有絲毫的惋惜,反倒像是看到了什麼精彩的表演。
人熊站在黑瞎子的屍體旁,仰天長嘯。
那嘯聲裡,是勝利者的狂傲,是捕食者的暴戾,是這片林海雪原唯一的王。
突然,嘯聲戛然而止。
它那雙針尖大小、閃爍著血光的眼睛,猛地轉向了李山河他們藏身的方向。
巨大的鼻頭用力抽動,貪婪地嗅著空氣中陌生的氣味。
“壞了!它聞到我們了!”李山河心裡猛地一沉。
人熊的嗅覺,比最好的獵犬還靈敏百倍。四個大活人身上那股子“生人味”,在它鼻子裡,就如同黑夜裡的火炬。
“準備乾仗!”李山河厲聲大吼。
話音未落,人熊已經邁開了步子。
它的步伐沉重,每一步都讓積雪下的凍土發出輕微的震顫,一步,一步,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上。
“二叔,這玩意兒皮糙肉厚,才夠本兒!”彪子咧嘴一笑,不是緊張,而是興奮地緊了緊手裡的槍。
李山河咬牙道,“少擱這扯犢子,沙楞的,一會彆給我掉鏈子,不然把你牛子嘎了泡酒!”
彪子哆哆嗦嗦的加了下大腿,嚴肅的看向了衝過來的人熊。
人熊走到五十米開外,停下了。
它抬起巨大的頭顱,似乎在評估這幾個渺小人類的威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