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一個娘們家,自己大著個肚子,在省城那麼遠的地方,不容易。”
“還要照顧弟弟。”
李山河攬著她的手臂緊了緊,嗯了一聲。
這聲音在安靜的夜裡,顯得有些沉悶。
這事,她不提,也像一塊石頭一樣壓在他心上。
一想到張寶蘭一個人在陌生的省城,挺著肚子,可能還要忍受孕期的不適,甚至要麵對外人異樣的眼光,他心裡就堵得發慌。
那是他的女人,他的孩子。
“實在不行,就把她接回來。”
李山河的聲音在安靜的夜裡很清晰,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。
“在省城,人多眼雜的,未婚先孕,傳出去名聲不好聽。”
這年頭,這種事足以壓垮一個女人,唾沫星子都能把人淹死。他李山河的女人,不能受這種委屈。
田玉蘭沉默了一會兒。
黑暗中,李山河能感覺到她平穩的呼吸亂了一瞬,似乎正在腦子裡飛快地思索著什麼。
“接回來……孩子生了咋辦?”
這才是最關鍵,最棘手的問題。
李山河翻了個身,麵對著她,鼻尖幾乎要碰到她的鼻尖。
他能聞到她發絲間淡淡的清香。
“等生完了孩子,就說是寶寶生的。”
這個念頭,在他看到信的那一刻,就已經在腦子裡瘋狂成型。
他必須給這個孩子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,也必須護住張寶蘭的清白。
“反正現在寶寶的戶口本跟你是一個,落在你名下,算是你妹妹。”
這也是當初為了方便給張寶寶上戶口,他特意找三叔李衛濤辦的。
現在戶籍管理還不算太嚴格,很多地方都是手寫登記,漏洞百出。
加上鎮子裡有三叔幫襯著,這事操作起來,不是沒有可能。
“到時候孩子落在寶寶名下,誰也說不出什麼來。”
他一口氣將自己的計劃全盤托出。
黑暗中,田玉蘭的呼吸微微一滯。
可她仔細一想,又不得不承認,這似乎是眼下唯一的,也是最好的法子了。
它能完美地解決孩子戶口的問題,也能最大限度地保護張寶蘭。
她知道,這是李山河能想出的,對所有人都好的萬全之策。
良久,她輕輕地歎了口氣,那口氣息溫熱,噴在他的臉頰上。
“就怕……委屈了寶寶。”
“她懂什麼。”李山河的聲音裡帶上了一絲笑意,“給她燉隻大鵝,她什麼都認。”
旁邊的吳白蓮也一直沒睡,她安靜地聽著,此刻也輕聲附和道。
“大姐說的對,就這麼辦吧。”
她的聲音很柔,卻透著一股子通情達理的堅定。
“孩子總得有個名分,不能不清不楚地生下來。”
她自己也懷著身孕,最能體會一個母親的心情。
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。
屋子裡再次陷入安靜,隻剩下三道平穩綿長的呼吸聲,在清冷的月光下,漸漸融為一體。
李山河摟著兩個溫軟的身子,腦子裡盤算著去哈爾濱的行程,意識漸漸沉入黑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