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心都是肉長的,你對大家好,大家夥兒自然就敬著你,服你。
現在他在村裡這聲望,那是實打實的。
隻要他振臂一呼,這幫小子,是真敢跟著他去乾任何事。
他臉上也露出了會心的笑容,壓了壓手,示意大家安靜。
“行了行了,都彆吵吵了。”
他目光在人群裡掃了一圈,心裡頭開始盤算起來。
李山河的目光在眼前這群毛頭小子身上一一掃過,最後,落在了幾個人身上。
“石頭,你算一個。”
“孫胖字,你也來。”
“還有你,李家老四,你家離得近,回去喊你哥一聲,讓他也過來。”
“王小虎,你也跟著。”
他一口氣點了五個人,加上他和彪子,一共七個。
這幾個人,都是村裡出了名的壯小夥,家裡頭也都受過李山河的恩惠,乾活肯賣力氣,嘴巴也嚴實,信得過。
被點到名的小子,一個個都跟打了勝仗似的,昂首挺胸,臉上那叫一個得意。
尤其是石頭,他衝著剛才擠兌他的孫胖子,得意地揚了揚下巴,那副小人得誌的模樣,彆提多欠揍了。
沒被選上的,則是一臉的垂頭喪氣,跟鬥敗了的公雞似的。
“行了,沒叫到名的都散了吧。”李山河擺了擺手,“今天這活兒,人不用太多。以後有的是機會,少不了你們的活兒乾。”
安撫了眾人,李山河又對被選中的幾個人說道:“都趕緊回家,跟家裡說一聲,換身利索的衣裳,抄上家夥。五分鐘後,到我家門口集合!”
“好嘞,二哥!”
幾個小子脆生生地應了一聲,撒丫子就往家跑,一個個跟屁股後頭著了火似的。
彪子湊到李山河跟前,有點不解地問:“二叔,就咱倆加上他們五個,七個人,夠用不?那山上的地可不好挖。”
李山河斜了他一眼:“人多嘴雜,到時候真有點啥事,你咋跟人解釋?七個人,正好。乾活不累,真有事了,也好照應。”
彪子撓了撓頭,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:“哦,還是二叔你想得周到。”
李山河懶得跟他多解釋,轉身也往自己家走。
他得回去把家夥什都帶上,順便,還得把他的大寶貝給開出來。
這大早上的,時間金貴。
從村裡走到後山墳塋地,少說也得一個多小時。
他可不想把時間都浪費在路上。
回到村西頭的新房,幾個媳婦兒都還沒起。
李山河走到院裡的拖拉機旁,熟練地拉開油門,握住搖把,猛地一搖。
“突突突……突突突……”
拖拉機發出一陣富有節奏感的轟鳴聲,在寂靜的清晨裡,顯得格外響亮。
等他把拖拉機開到家門口的時候,彪子和那四個小子已經扛著鐵鍬、鎬頭等工具,在那兒等著了。
一個個都穿著厚實的舊棉襖,腳上是耐磨的解放鞋,看著就利索。
“都上車!”李山河一揮手。
幾個小子興奮地嗷嗷叫,七手八腳地爬上了拖拉機後麵的車鬥。
石頭更是搶了個好位置,就站在車鬥最前頭,扶著駕駛座的靠背,威風得不行。
李山河跳上駕駛座,掛上檔,一擰油門。
“突突突——”
拖拉機冒著一股黑煙,載著一幫大小夥子,浩浩蕩蕩地朝著村後的大山駛去。
現在才淩晨三點半多,天還沒亮透。
老常太太交代過,這事兒不能耽誤。
按照李山河的估算,他們怎麼也得在五點半之前,把墓坑給挖好。
時間緊,任務重。
拖拉機在坑坑窪窪的土路上顛簸著,車燈射出兩道明亮的光柱,劃破了黎明前的黑暗。
冷風跟刀子似的,刮在臉上生疼。
可車鬥裡的幾個小子,卻一點都不覺得冷,一個個興奮得滿臉通紅,嘰嘰喳喳地說著話,暢想著一會兒要怎麼大顯身手。
李山河聽著他們那沒心沒肺的笑聲,心裡頭卻是一片平靜。
他扭頭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彪子。
彪子懷裡抱著五六半,眼睛警惕地掃視著道路兩旁的黑暗,那張憨厚的臉上,帶著一絲說不出的殺氣。
這小子,平時看著虎了吧唧的,但一到正事上,比誰都靠譜。
李山河的心,也跟著定了下來。
管他前麵是啥牛鬼蛇神,有這幫兄弟跟著,有手裡的槍杆子頂著,他李山河,就沒啥好怕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