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山河站在坑邊,看著坑底那隻癩蛤蟆,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點啥。
他活了兩輩子,自認見多識廣。
可今天晚上這短短一兩個鐘頭裡見到的事兒,把他兩輩子的世界觀都給按在地上,來來回回碾了七八遍。
先是黃仙拜墳,又是地龍開路,再是天鳳送羽,現在可好,連金蟾都他娘的蹦出來了。
這十二生肖裡頭,是不是都快被老太太請來開會了?
他心裡頭那叫一個波瀾壯闊。
這老常太太,生前到底是個什麼段位的大神?這死後的排場,比他娘的古代皇帝下葬都玄乎。
坑邊的幾個小子,這會兒已經徹底傻了。
他們一個個張著嘴,瞪著眼,跟廟裡泥塑的羅漢似的,一動不動。
恐懼?
早就沒了。
現在他們心裡頭,隻剩下一種情緒。
那就是……麻木。
當一件事情離譜到超出你的認知極限時,你就不會再感到害怕了,隻會覺得……嗯,就那樣吧,愛咋咋地。
王小虎甚至還伸出手指,小心翼翼地戳了戳那隻金蟾的後背。
那金蟾也不躲,就任由他戳,還“咕呱”叫了一聲。
“二哥”王小虎的聲音都在抖,但這次不是因為害怕,而是因為激動,“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金蟾送財啊?”
李山河還能說啥?
他隻能乾巴巴地點了點頭。
“是,就是金蟾送財。”他有氣無力地說道,“行了,彆戳了,再給戳漏氣了。把它請上來,讓它自個兒走吧。”
王小虎如蒙大赦,連忙用鐵鍬小心翼翼地把那隻金蟾給鏟了上來。
那金蟾到了地麵上,也不急著走。它先是扭頭,對著那個墓坑,又是“咕呱”叫了三聲,像是在作最後的告彆。
然後,它才蹦蹦跳跳地,朝著山下的方向去了。
看著那身影消失在黎明的微光裡,李山河長長地歎了口氣。
活兒,總算是乾完了。
墓坑挖得方方正正,大小深淺,都正正好好。
坑底,還躺著一片五彩斑斕的鳳羽。
這活兒乾的,李山河自己都覺得,沒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