範老五站在那兒,被眾人笑得是滿臉通紅,恨不得當場找個地縫鑽進去。
他活了三十來年,在橫道河子街麵上也算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,啥時候受過這等“屈辱”?
他那張本來就因為泡澡而泛紅的臉,現在更是紅得跟猴屁股似的,一直紅到了他那鋥光瓦亮的腦門頂。
“不……不是……李爺,您誤會了!天大的誤會啊!”範老五急得都快哭了,他連連擺手,想要解釋,“我真不好那口!我就是看您累了,想給您捏捏肩膀,表表我的忠心!我家裡還有娟子呢,我咋可能好那口啊!”
他越說越急,說到最後,都快給自己發誓了。
李山河看著他那副快要急出尿來的慫樣,心裡頭的氣也消了,隻剩下樂了。
這孫子,真是個活寶。
“行了行了,我知道你小子沒那賊心,也沒那賊膽。”李山河擺了擺手,重新坐回池壁邊上,但還是跟範老五保持著安全距離,“有話說,有屁放,彆跟我整這些虛頭巴腦的。你小子一撅屁股,我就知道你拉的是啥屎。說吧,找我啥事?”
他這話,算是給了範老五一個台階下。
範老五一聽,如蒙大赦,長出了一口氣。
他尷尬地笑了笑,搓了搓手,也不敢再往李山河跟前湊了,就隔著一段距離,蹲在了水裡,隻露出一個腦袋。
那樣子,看著跟個水裡的大頭娃娃似的,有點滑稽。
“嘿嘿,還是李爺您明察秋毫,火眼金睛。”範老五先是習慣性地拍了句馬屁,然後才小心翼翼地,說出了自己的真實目的,“那個……李爺,我就是想問問,您和彪爺,啥時候……還去省城啊?”
他說這話的時候,眼神裡透著一股子熱切和期盼,跟他平時那副油滑膽小的樣子,完全不一樣。
“去省城?”李山河愣了一下,有點意外。
他沒想到範老五找他,竟然是為了這事兒。
還沒等李山河開口,池子那頭的彪子先忍不住了。
他從水裡站起來,走到範老五身邊,居高臨下地看著他,跟看個笑話似的。
“老五,你小子沒發燒吧?”彪子伸出蒲扇大的巴掌,就想往範老五那光頭上摸,“還想去省城呢?你忘了上回去省城,讓那幫小籃子給你嚇成啥樣了?尿都快嚇出來了吧?咋地,還想去體驗一把啊?”
彪子這話,可是一點麵子都沒給範老五留。
周圍幾個豎著耳朵聽八卦的老爺們,也都跟著嘿嘿笑了起來。
範老五被彪子這麼一說,臉上有點掛不住。
他“呸”的一聲,往水裡吐了口唾沫,臉上竟然露出了一絲憤憤不平的神色。
“姥姥!”他梗著脖子,罵了一句,“彪爺,你可彆埋汰我了!他媽的,上回那事兒,純粹是咱人生地不熟的,讓那幫小逼崽子給唬住了!”
範老五越說越來氣,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。
“我回來之後,翻來覆去地想啊,越想越憋屈!那幫省城的混子,算個屁啊!一個個穿得人模狗樣的,下手都沒咱街裡這幫半大小子狠!純純就是一幫攬子貨,就會個裝腔作勢,咋咋呼呼的!”
他揮舞著拳頭,說得是義憤填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