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山河心裡打定了主意,臉上的笑容不變,胳膊一伸,就搭在了彪子的肩膀上,把他往旁邊拉了兩步,遠離了自家那群嘰嘰喳喳的女人。
“彪子啊。”李山河的聲音壓得很低,帶著一股子過來人的語重心長。
“咋地了二叔?”彪子還沉浸在小轎車帶來的巨大震撼和喜悅裡,一臉的茫然。
“你看啊,這大半夜的,從哈爾濱開回來,你也肯定累了吧?”李山河拍了拍他厚實的肩膀,話說得那叫一個體貼。
彪子摸了摸後腦勺,一臉的實在:“二叔,俺不累啊,俺在車上都睡了一路了,精神著呢!”
李山河的眼角抽搐了一下。
這憨貨,是真聽不懂人話還是裝聽不懂?
他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,隨即又變得更加親切,摟著彪子肩膀的手,指頭不自覺地用了點力,在那貨的鎖骨上捏了捏。
“你小子,說你累了你就累了,哪兒那麼多廢話?”李山河的聲音裡帶上了一絲威脅的意味,“你媳婦還在家等著你呢,懷著孩子,你就不想早點回去看看?”
一提到媳婦,彪子那缺根弦的腦子總算是轉過彎來了。
對啊!他媳婦也懷著呢!這趟出去十幾天,也不知道她在家裡咋樣了。
可他還是有點舍不得走,這小轎車他還沒稀罕夠呢。
“二叔,要不俺再待會兒?俺幫你把車停院裡去?”彪子還想掙紮一下。
李山河的牙根都有點癢癢了。
他算是看明白了,跟這貨,就不能拐彎抹角。
他鬆開手,也不笑了,就那麼直勾勾地盯著彪子。
彪子被他這眼神看得心裡有點發毛,脖子下意識地縮了縮。
“二叔,你這麼瞅俺嘎哈?”
李山河不說話,隻是緩緩地抬起了手,捏了捏自己的拳頭,骨節發出一陣嘎巴嘎巴的脆響。
這一下,彪子啥都明白了。
他那張憨厚的臉上,瞬間堆滿了疲憊,還煞有介事地打了個大大的哈欠,眼角都擠出兩滴淚花。
“哎呀,二叔,你說的對,俺是真困了,眼皮都睜不開了。那啥,俺就先回去了啊!明兒個再來找你玩!”
話音未落,彪子一轉身,撒丫子就往自家院子的方向跑。那速度,活像屁股後頭有狼在追。
“慢點跑!道上黑,彆摔著!”李山河在後頭不鹹不淡地喊了一嗓子。
“知道了二叔!”
彪子頭也不回地應著,腳下跑得更快了。
結果,樂極生悲。
他光顧著跑了,沒注意腳底下有塊被雪蓋住的石頭。
“哎~我操!”
一聲慘叫劃破夜空,彪子那巨大的身軀,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拋物線,然後噗通一聲,結結實實地拍在了地地裡,啃了一嘴的土。
李山河:“……”
李衛東:“……”
父子倆對視一眼,都從對方的眼睛裡看到了一絲無奈和嫌棄,然後不約而同地,抬手扶住了自己的額頭。
彪子這個孽,到底是誰研究出來的!
這智商,能平平安安活這麼大,真是個奇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