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山河就像一隻被扼住了命運後頸皮的小雞崽子,毫無反抗之力地被他爹李衛東給薅出了院子。
父子倆的身影,很快就消失在了院門口。
東屋裡,吳白蓮聽著院子裡那聲清脆的大脖溜子,和李山河那聲壓抑的痛呼,臉上寫滿了擔憂。
她鬆開田玉蘭的手,坐立不安地站了起來,就想跟出去看看。
“大姐,當家的他不會出啥事兒吧?爹下手也太狠了。”她焦急地朝著田玉蘭問道。
畢竟是自己男人,聽著挨打,哪有不心疼的。
田玉蘭卻是一臉的淡定,她拉住了吳白蓮的胳膊,把她重新按回到炕上坐好。
“哎呀,你急啥。”田玉蘭大大咧咧地說道,臉上哪還有半分擔憂,反而帶著一絲看好戲的笑意,“放心吧,沒事兒,能出啥事兒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吳白蓮還是不放心。
“可是啥呀可是。”田玉蘭拍了拍她的手,一副過來人的語氣,“頂多就是挨頓揍唄。你當咱爹真舍得下死手啊?那可是他親兒子。”
她頓了頓,又補充道:“再說了,哪有當兒子的不挨揍的。我跟你說,男人啊,就跟那地裡的莊稼似的,得時不時地敲打敲打,不然他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,尾巴能翹到天上去。”
田玉蘭說得頭頭是道,仿佛這是一個顛撲不破的真理。
吳白蓮聽得一愣一愣的,好像是這麼個道理?
“你看咱當家的,”田玉蘭繼續分析道,“這次從哈爾濱回來,開著個小轎車,在外麵又是當老板又是當乾部的,那心氣兒,早就飄了。回家來,還敢背後說咱爹的壞話,這嘴,啥都敢往外禿嚕。這毛病,就得治!咱要是不讓他挨這頓揍,以後他還指不定惹出多大的禍呢!”
她看著吳白蓮那依舊擔憂的眼神,笑了笑,說道:“我瞅著啊,咱當家的,也確實是到時候了。讓咱爹好好收拾他一頓,給他緊緊皮,長長記性,這是好事兒!”
吳白蓮被田玉蘭這麼一套歪理邪說給說服了,心裡的擔憂,也確實散去了不少。
是啊,當家的這次回來,是有點太得瑟了。
從進門開始,那股子顯擺勁兒就沒停過。
現在讓爹收拾一頓,搓搓他的銳氣,好像也不是什麼壞事。
想通了這一點,吳白蓮也就不再堅持要出去了,安安穩穩地在炕上坐了下來。
田玉蘭看她想通了,滿意地點了點頭。
搞定了這個心軟的,她又探頭朝西屋喊了一嗓子:“寶蘭!寶寶!彆在屋裡演戲了,出來吧!人都走了!”
話音剛落,西屋的門“吱呀”一聲開了。
張寶蘭拉著張寶寶走了出來,張寶寶嘴裡還塞著一塊桃酥,腮幫子鼓鼓的,顯然剛才在西屋,所謂的“教育”,就是換個地方吃零食。
琪琪格和薩娜兩個,也從後門探頭探腦地溜了回來。
“咋樣了?走了嗎?”琪琪格小聲問道。
“走了,被咱爹薅著領子拖出去了,估計是上後山了。”張寶蘭說道。
幾個女人湊到一塊兒,嘰嘰喳喳地議論了起來。
“哎呀,這回當家的可慘了。”
“誰說不是呢,看爹那架勢,不把他屁股打開花,是不會罷休的。”
“活該!誰讓他嘴那麼欠!”
田玉蘭聽著她們的議論,擺了擺手,臉上露出了不耐煩的神色。
“行了行了,一個大老爺們挨頓揍,有啥好說的。天塌不下來。”
好了,現在人都到齊了,唯獨少了那個倒黴的男主角。
田玉蘭看著這幾個無所事事的女人,眼珠子一轉,一個絕妙的主意湧上了心頭。
她拍了拍炕沿,興致勃勃地提議道:
“來來來!閒著也是閒著,當家的挨揍,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。蓮姐,蘭姐,寶寶,咱們打麻將吧!”
“打麻將?”
幾個女人眼睛都是一亮。
這可是個好主意!
“好啊好啊!”張寶寶第一個響應,她把嘴裡的桃酥咽下去,興奮地說道,“打麻將!贏了的,是不是就能吃?大鵝了?”
田玉蘭笑著刮了刮她的鼻子:“你呀,就知道吃!行,今天誰贏了,晚上就讓當家的給誰做?大鵝!”
“太好了!”
這下,所有人的積極性都被調動起來了。
很快,那張被李山河帶回來的嶄新的麻將桌,就被搬到了炕上。
嘩啦啦的洗牌聲,瞬間就充滿了整個東屋,徹底掩蓋了院外可能傳來的任何慘叫。
一場沒有男主人的家庭娛樂活動,就這麼熱熱鬨鬨地開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