打穀場上,李山河撒丫子在前麵狂奔,他爹李衛東在後麵提著褲腰帶猛追。
這爺倆,一個跑得像被狗攆的兔子,一個追得像發了情的公牛,繞著那輛嶄新的伏爾加,上演了一出東北版的“貓和老鼠”。
“李老二!你個小王八犢子!你給老子站住!”李衛東一邊追,一邊罵,唾沫星子噴得老遠,“老子今天非得讓你知道知道,花兒為什麼這樣紅!”
李山河哪敢停啊,跑得呼哧帶喘,還不忘回頭拱火:“爹!你慢點跑!彆把腰帶跑丟了!你那點私房錢可都塞襪子裡呢,小心顛出來了!”
這話一出,李衛東的臉更黑了,腳下的步子更快了三分。
周圍看熱鬨的村民們笑得東倒西歪,一個個拍著大腿,樂得不行。
“哎呀我的媽呀,大寶子這是要跟山河拚命啊!”
“活該!誰讓山河那小子剛才笑得那麼大聲,這不是捅馬蜂窩了嘛!”
“你們說,大寶子能追上山河不?我瞅著懸,山河那小子跑得賊快!”
“我賭一包煙,大寶子指定追不上!他那屁股,剛才肯定被老太爺給踹開花了,跑快了不得疼死!”
議論聲,哄笑聲,混雜著李衛東的叫罵聲和李山河的求饒聲,在打穀場上空回蕩,充滿了快活的空氣。
彪子站在車旁邊,看著這爺倆你追我趕,撓了撓後腦勺,一臉的茫然。他實在是想不明白,二叔不就是笑了一聲嗎,咋就把大爺給惹成這樣了?
這場追逐戰,最終以李衛東體力不支而告終。他叉著腰,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,指著已經跑到幾十米開外的李山河,有氣無力地罵道:“你給老子等著!晚上回家再收拾你!”
李山河看他爹不追了,也停了下來,雙手撐著膝蓋,笑嘻嘻地喊道:“爹,我等著!你可得說話算話啊!”
氣得李衛東又想解褲腰帶。
鬨也鬨夠了,笑也笑夠了,李山河看他爹是真沒勁兒了,這才溜達了回來,臉上還掛著那副欠揍的笑容。
“爹,消消氣,消消氣。我這不是看你開車技術那麼好,一時沒忍住嘛。”
李衛東白了他一眼,哼了一聲,也懶得再跟他計較。
主要是屁股真疼,剛才跑那兩圈,跟上刑似的。
爺倆帶著彪子,一瘸一拐,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地往家走。
等回到自家院子,李山河一眼就瞅見了正坐在門檻上,抱著半隻烤兔腿啃得滿嘴流油的李山峰。
李山峰看見他哥回來了,不但沒害怕,還得意洋洋地晃了晃手裡的兔腿,嘴裡含糊不清地說道:“二哥,你回來啦?爺打的兔子,真香!”
李山河看著他那副小人得誌的模樣,再聯想到自己今天這一連串的劫難,從被媳婦們拋棄,到被老爹搶錢,再到被老爹追著打,歸根結底,源頭不都是這個小王八犢子告密嗎?
心頭那股子被壓下去的火,“噌”的一下,又冒了起來。
他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,一步一步地朝著李山峰走了過去。
李山峰啃著兔腿,一開始還沒覺得有啥,可看著他哥那越來越黑的臉,和他眼神裡那不懷好意的光,心裡頭咯噔一下,感覺手裡的兔腿突然就不香了。
“哥,你嘎哈?”李山峰下意識地把兔腿往身後藏了藏。
“我嘎哈?”李山河走到他跟前,居高臨下地看著他,冷笑一聲,“老三,你說我嘎哈?今天早上告密的時候,挺能耐啊?”
“我那是跟咱媽彙報爹的財政狀況,我這是為了咱們家好!”李山峰梗著脖子,試圖狡辯。
“為了咱家好?”李山河氣樂了,“好你個小王八犢子,嘴還挺硬!你為了咱家好,把我給賣了?你哥我在後山差點被你爹給打死,你倒好,擱家啃兔腿?”
說著,李山河一伸手,就薅住了李山峰的後衣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