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、初雪煮茶話家常
入冬後的第一場雪來得猝不及防,清晨推開窗時,庭院裡的桂樹已覆上一層薄薄的白霜,簷角垂下晶瑩的冰棱,陽光穿過雲層灑在雪地上,折射出細碎的金光。林晚星正對著銅鏡梳理長發,鬢邊的南瓜餅銀簪沾了點晨起的涼意,卻被鏡中映出的暖爐烘得漸漸溫潤。
“王妃,王爺在小書房等您煮茶呢。”侍女青禾捧著暖手爐進來,輕聲笑道,“廚房剛溫了您前日醃的桂花蜜,說配著新雪煮的茶最是香甜。”
林晚星將銀簪插穩,轉身接過暖手爐,絨毛邊緣蹭過臉頰,暖意順著指尖漫到心口。她踩著軟底繡鞋穿過回廊,雪粒從廊簷落下,在青石板上積起薄薄一層,踩上去發出簌簌的輕響。遠遠就看見靖王爺坐在窗邊的輪椅上,正對著一盆炭火出神,身上披著她親手縫製的厚披風,領口繡著細密的蘭草紋。
“在想什麼?”她輕手輕腳走到他身後,將暖手爐塞進他空著的左袖旁,“手這麼涼,怎麼不多蓋條毯子?”
靖王爺回頭時眼底還帶著幾分怔忡,見是她便漾起笑意,伸手握住她的手腕:“在想去年今日,我還在邊關看雪,那時總想著京城的雪該是什麼模樣,卻沒想過會有你陪我煮茶。”他指尖劃過她袖口的針腳,那是她特意加的防滑紋,“這披風暖和,就是沒你在身邊暖。”
林晚星被他說得臉紅,轉身從食盒裡取出茶具。雪水在銀壺裡咕嘟作響,騰起的熱氣模糊了窗上的冰花,她將曬乾的桂花與陳皮放入紫砂盞,注上滾燙的雪水,金黃的茶湯泛起細密的泡沫,甜香瞬間漫滿書房。
“嘗嘗今年新收的陳皮,張嬸托人從南方帶來的,說煮茶最是解膩。”她將茶盞推到他麵前,看著他捧著茶盞的模樣,忽然想起初遇時他清冷的眉眼,如今那雙眼睛裡總盛著暖意,連眼角的細紋都帶著溫柔。
靖王爺抿了口茶,陳皮的微苦混著桂花的甜香在舌尖散開,暖意在喉嚨裡緩緩流淌。他望著窗外飄落的雪花,輕聲道:“昨日陛下賞賜了些新米,說是江南剛貢的,我讓人送去給張嬸和街坊們了。”
“他們定又要念叨你體恤百姓了。”林晚星笑著添茶,“前日阿香托人帶信,說她開的糕點鋪生意好得很,還說要謝你當初給的方子。”
“是她自己手藝好。”靖王爺放下茶盞,從抽屜裡取出個木盒,“你看這個。”盒中是支銀釵,雕著栩栩如生的南瓜藤蔓,頂端墜著顆小巧的明珠,“李師傅新打的,說比上次那支更精致些。”
林晚星拿起銀釵細看,藤蔓的紋路裡還刻著細密的桂花,顯然是他特意交代的。她將銀釵彆在發間,銅鏡裡映出發間的珠光,與他眼底的笑意相映成趣:“越來越會哄我開心了。”
窗外的雪越下越大,書房裡茶香嫋嫋,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,炭火偶爾爆出火星,將時光烘得暖融融的。
二、寒夜縫衣念舊情
暮色四合時,雪還沒有停的意思。林晚星坐在窗邊的暖榻上縫衣裳,燭火跳躍著映在她指尖,銀針穿過多層布料,留下細密的針腳。榻邊堆著剛裁好的棉布料子,都是給靖王爺做冬衣用的,比尋常衣物厚實許多,袖口和領口都加了絨毛。
“仔細傷了眼睛。”靖王爺推著輪椅靠近,拿起一件半成品的棉袍翻看,衣擺內側繡著小小的蘭草紋,針腳比去年細密了許多,“去年你做的棉袍還暖和著呢,不必這麼費神。”
“今年比去年冷,得多添層棉絮。”林晚星咬斷絲線,拿起剪刀修剪線頭,“你總在書房待到深夜,穿暖些才不容易著涼。”她指尖劃過他空蕩蕩的左袖,那裡的棉料特意加厚了,“這裡也加了護膝,以後推輪椅出去就不冷了。”
靖王爺握住她的手,指尖觸到她指腹的薄繭,那是常年做糕點、縫衣裳磨出的痕跡。他心裡一陣溫熱,輕聲道:“明日讓繡娘來做吧,你這幾日為了趕製棉衣,都沒好好歇息。”
“親手做的才暖和。”林晚星搖搖頭,從針線籃裡取出個小布包,“你看這個。”布包裡是雙棉襪,襪口繡著南瓜餅圖案,針腳歪歪扭扭卻格外認真,“這是街坊家的小柱子送的,他說跟著阿香學了半年針線,特意給你做的新年禮。”
靖王爺拿起棉襪細看,粗糙的針腳裡藏著孩童的心意,他小心地放回布包:“明日讓管家備些筆墨紙硯送去,也算回禮。”他忽然想起什麼,從書架上取下個卷軸,“張畫師把我們上次摘桂花的樣子畫下來了,你看看喜歡嗎?”
卷軸展開,宣紙上是秋日庭院的景象:他坐在輪椅上篩桂花,她站在一旁遞粉篩,陽光透過桂樹葉灑在兩人身上,連飄落的花瓣都畫得栩栩如生。林晚星看著畫中相依的身影,眼眶微微發熱:“畫得真好,把那日的陽光都畫下來了。”
“他說你的發間有光。”靖王爺指尖點在畫中她的發梢,那裡彆著他送的銀簪,“我看也是,你在的地方,總有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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燭火搖曳中,林晚星繼續縫衣,他坐在一旁看書,偶爾抬頭看她專注的側臉。窗外風雪呼嘯,屋內卻暖意融融,棉線穿過布料的聲音與書頁翻動的聲響交織,織成寒夜裡最安穩的時光。
三、病中湯藥見真心
臘月初時,靖王爺受了風寒,夜裡發起高熱。林晚星守在床邊,一遍遍用溫水給他擦額頭,炭火盆添得滿滿的,卻總覺得不夠暖和。李太醫來診脈後開了藥方,囑咐要日夜看護,按時服藥。
“再喝一口。”林晚星端著湯藥,用小勺輕輕吹涼,送到他嘴邊,“這藥雖苦,但喝了好得快,我給你備了蜜餞。”
靖王爺皺著眉喝下藥汁,苦澀的味道在舌尖蔓延。林晚星連忙遞上一顆桂花糖,甜香瞬間驅散了藥味。他握住她微涼的手,聲音帶著病中的沙啞:“你去歇息會兒吧,守了我一整夜,眼睛都紅了。”
“我不困。”林晚星搖搖頭,為他掖好被角,“你睡著的時候,街坊們都派人來問安了,張嬸還特意燉了雞湯送來,說喝了補身子。”她從食盒裡取出保溫的雞湯,“我熱了一下,你喝點吧。”
雞湯熬得濃白,飄著枸杞和紅棗,顯然是花了心思的。靖王爺喝著雞湯,看著她眼下的青黑,心裡又暖又疼:“以前在邊關受傷,都是自己扛著,從沒人這樣守著我。”
“以後有我呢。”林晚星替他擦去嘴角的湯汁,“你呀,就是太不愛惜自己,風雪天還要去戶部督查糧草,凍著了吧。”她嘴上嗔怪,手上卻輕輕為他按摩太陽穴,動作溫柔得像對待稀世珍寶。
一連幾日,林晚星都守在病榻前,親自煎藥喂飯,夜裡也和衣睡在床邊的軟榻上。靖王爺看著她日漸憔悴的模樣,心裡很是過意不去,病情稍有好轉便催她歇息:“我已經好多了,你再熬下去該病倒了。”
“等你徹底好了我再歇。”林晚星固執地端來新熬的藥,“李太醫說今日加了安神的藥材,喝了能睡個好覺。”她忽然想起什麼,從懷裡取出個香囊,“這是我用艾葉和薰衣草做的,能安神助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