囚籠微光_初心鈴響_线上阅读小说网 

囚籠微光(1 / 2)

晨禱的鐘聲穿透雲層,在教廷的尖頂間回蕩。銅鐘的嗡鳴帶著某種刻意營造的神聖感,像細密的網,將整座聖城籠罩其中。初阮芊坐在聖所的梳妝台前,看著銅鏡裡映出的自己——蒼白的臉頰,十字架形狀的瞳孔在晨光中泛著淺淡的銀白,右眼的藍色海棠花印記被垂落的白發半遮半掩,如同雪地裡壓著一瓣將融未融的冰。

“聖女殿下,該起身準備晨禮了。”侍女瑪莎的聲音在門外響起,帶著小心翼翼的恭敬。這聲音她聽了十餘年,從稚嫩的童音到如今的沉穩,卻始終像一把鈍刀,在她早已麻木的心上反複摩挲。

初阮芊沒有應聲,指尖輕輕撫過鏡沿。銅鏡冰涼,映出的影像卻帶著一種不真實的朦朧。她能清晰地看見自己眼底深處那抹被十字架瞳孔禁錮的冰藍——那是月露之力的本相,是白狼族與生俱來的神裔印記,也是教廷最想榨取、卻又始終無法完全掌控的東西。

四歲那年治愈修女的畫麵,像褪色的老畫,總在寂靜時浮現在眼前。那時她剛能穩定化為人形,毛茸茸的白色尾尖還會在激動時不自覺地冒出來。受傷的修女倒在雪地裡,黑袍被血浸透,像一朵枯萎的花。她隻是本能地伸出手,掌心溢出的月露如同清晨凝結的露珠,落在修女的傷口上,泛起柔和的銀光。

她記得修女醒來時眼中的狂喜,那不是對重生的感激,而是對“神跡”的貪婪。三天後,教廷的聖騎士便包圍了白狼族最後的棲息地——那片常年被月光籠罩的銀狼穀。族人們的哀嚎、利爪撕裂空氣的銳響、聖騎士長劍穿透肉體的悶聲,還有母親將她藏進冰窖時,最後塞給她的那塊刻著狼頭圖騰的玉佩,溫熱的觸感仿佛還留在掌心。

“殿下?”瑪莎的聲音又近了些,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催促。

初阮芊收回思緒,起身時白色的聖袍掃過地麵,帶起微塵在光柱中飛舞。她走到門邊,指尖觸到冰涼的金屬門環,停了停。這扇門,每天清晨打開,黃昏關閉,像一個精準的計時器,丈量著她被囚禁的日子。

推開門,走廊裡彌漫著檀香和燭油的味道。瑪莎低著頭,手裡捧著疊得整整齊齊的祭服,金線繡成的十字花紋在燭光下閃著刺目的光。“今天是月圓之夜,主教說,需要您為皇室的幾位殿下進行‘月祭’。”

“月祭”——多麼冠冕堂皇的詞。初阮芊垂下眼簾,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。不過是將她的血液盛進水晶盞,讓那些養尊處優的皇室成員飲下,借她血脈裡的月神之力延續他們腐朽的生命。而每次抽血後,她總會虛弱好幾天,骨頭縫裡像塞進了冰碴,連化出狼耳都覺得費力。

“知道了。”她的聲音很輕,像飄落的雪,沒有一絲波瀾。

穿過回廊時,兩側的彩繪玻璃投下斑斕的光,將她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。玻璃上畫著聖徒受難的故事,釘在十字架上的身影痛苦而虔誠。初阮芊的目光掃過那些畫麵,十字架的形狀讓她瞳孔微微收縮——和她眼底的印記一模一樣。教廷說,這是神的恩賜,是她與神溝通的證明。可她隻覺得,這是最惡毒的詛咒,是用信仰的名義,給她戴上的永恒枷鎖。

晨禮在聖彼得大教堂舉行。高聳的穹頂直插雲霄,彩繪玻璃將陽光折射成七彩的雨,落在跪拜的人群身上。初阮芊穿著繁複的祭服,站在祭壇中央,接受眾人的朝拜。他們的眼神裡有敬畏,有狂熱,有祈求,卻沒有一個人看到她聖袍下手腕上那圈常年抽血留下的淡青色瘀痕。

主教站在她身側,蒼老的手按在聖經上,用洪亮的聲音誦讀著禱文。他的目光時不時掃過初阮芊,像在審視一件完美的器物。初阮芊垂著眼,指尖在袖擺下悄悄蜷縮——她能聞到他身上除了檀香之外的另一種味道,那是狼族因子被過量吸食後,在人類體內發酵出的腥氣。就像那些被她血液滋養的皇室成員一樣,他們正在變得越來越不像人。

儀式進行到一半,一個穿著華貴錦袍的少年突然從人群中站起。他是三皇子路易斯,今年剛滿十六歲,是皇室裡最急切想要獲得“神恩”的人。“聖女殿下,”他的聲音帶著少年人的張揚,卻掩不住眼底的貪婪,“聽說您的月露之力能治愈一切傷痛,不知能否為我分憂?”

說著,他故意露出手臂上的一道淺疤——那是昨天狩獵時被野獸劃傷的,根本無關痛癢。人群中響起一陣低低的議論,有人豔羨,有人鄙夷,更多的卻是等著看聖女如何“顯靈”。

主教皺了皺眉,卻沒有阻止。他需要這些“神跡”來鞏固教廷的統治,哪怕隻是一場拙劣的表演。

初阮芊抬起頭,十字架瞳孔對上路易斯的眼睛。她能看到他血管裡流淌的、混雜著她血液的紅色液體,能感覺到那股被狼族因子扭曲的欲望。她緩緩抬起手,掌心凝聚起一絲微弱的月露,像一顆易碎的珍珠。

就在月露即將觸碰到路易斯手臂的瞬間,初阮芊的指尖突然微微一顫。不是因為膽怯,而是因為她感知到了另一股力量——那是來自極遠之地的、帶著血腥與焦糊味的靈力波動,像一根尖銳的針,刺破了教廷虛假的寧靜。

是銀鈴。

這個念頭毫無預兆地冒出來,清晰得仿佛她親眼看到了那隻赤狐在山林中奔逃的身影。她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應,或許是同為妖族,或許是都被人類的貪婪所困,又或許,是天道那根無形的絲線,在這一刻輕輕顫動了一下。

月露落在路易斯的傷疤上,銀光一閃而逝。那道淺疤瞬間消失無蹤,連一絲痕跡都沒留下。人群爆發出驚歎聲,路易斯得意地揚起嘴角,仿佛獲得了莫大的榮耀。

初阮芊收回手,指尖的冰涼久久不散。她垂下眼,掩去瞳孔中一閃而過的冰藍——剛才那一瞬間,她故意將一絲極淡的狼族因子混入了月露裡。不多,卻足夠讓路易斯在接下來的幾天裡,夜夜被獸性的噩夢纏繞。

這是她唯一能做的反抗,像困在籠中的鳥,用儘全力啄下一根羽毛,徒勞,卻帶著不屈的倔強。

晨禮結束後,初阮芊回到聖所,瑪莎已經準備好了抽血的器具。水晶盞放在銀盤裡,折射出冰冷的光。初阮芊坐在椅子上,伸出手臂,白皙的皮膚下,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見。

負責抽血的是教廷的醫師,一個乾瘦的老頭,手指總是抖個不停。他拿起銀針刺入血管,紅色的血液順著導管流入水晶盞,像一條蜿蜒的蛇。初阮芊閉上眼睛,感受著生命力一點點從身體裡流失。

就在這時,窗外傳來一陣翅膀撲打的聲音。一隻羽毛灰撲撲的鴿子落在窗台上,歪著頭看著她,腳爪上係著一個小小的信管。

初阮芊的心猛地一跳。這不是信鴿,而是銀狼穀特有的“月羽鴿”,是她母親以前用來傳遞消息的夥伴。它怎麼會出現在這裡?

醫師抽完血,將裝滿血液的水晶盞小心翼翼地收好,躬身退了出去。瑪莎收拾著器具,沒有注意到窗台上的鴿子。初阮芊不動聲色地抬了抬下巴,一縷微弱的氣流無聲地拂過窗台,將那隻月羽鴿驚得振翅飛走,隻留下信管輕輕落在窗沿下。

“殿下,您臉色不太好,要不要休息一會兒?”瑪莎關切地問,語氣裡帶著幾分真心。這些年,她雖是監視者,卻也偶爾會流露出一絲人性的溫暖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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