雲層裡的裂縫又擴大了幾分,有幽綠的光漏出來,像極了野獸的眼睛。
湯凜望著那光,將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,那裡的心跳聲震得她掌心發麻。
“走。”他拽著她往禁地方向跑,“去封靈碑。本體降臨前,我們還有機會。”
李瑤跟著他跑,風灌進喉嚨,卻甜得像他藏在茶盞底的蜜餞。
她望著前方越來越亮的幽綠光暈,突然明白——所謂命運抉擇,從來不是選站哪一邊,而是選和誰站在一起。
而她的選擇,從他替她理歪玉簪時,就已經定了。
烏雲中心的裂縫已擴張成直徑十丈的黑洞,幽綠光芒如實質般傾瀉,將整片禁地染成妖異的青灰色。
影獸的嘶吼聲從黑洞深處翻湧而出,先是細碎的嗚咽,轉眼間便成鋪天蓋地的尖嘯——那是形如枯骨卻生著蝙蝠翼的影獒,是長著百隻眼睛的蛇形妖物,是皮膚半透明能窺見內臟蠕動的人形邪祟。
李瑤的指甲幾乎掐進掌心。
她能感覺到靈脈在腳下震顫,那是夜魘本體即將降臨的前兆。
湯凜的劍在她身側劃出半弧冰牆,凍住三隻撲來的影獒,冰晶順著劍身爬上他的手腕,卻融得極快——他的靈力太燙,連冰係法術都帶著灼意。
“靈植!”她突然開口,聲音壓得極穩,“火靈花去左翼,燒穿影獒的骨翼;迷魂草纏右路,纏住蛇妖的眼睛!”話音未落,藥廬那株總愛纏她手腕的百年火靈花已從她袖中竄出,藤蔓上的花苞“劈啪”炸開,赤金色火焰如利箭射向影獒。
迷魂草更絕,竟從地底鑽出大片紫霧,蛇妖撞進去立刻發出嘶鳴,百隻眼睛同時翻白。
湯凜轉頭看她,睫毛上凝著冰碴,眼底卻燒著灼亮的光。
他揮劍的動作頓了頓,冰錐改道襲向被迷魂草困住的蛇妖,精準刺穿其七寸——那是隻有最熟悉彼此招式的人才能配合出的角度。
“瑤瑤,你看!”他突然低喝。
李瑤順著他劍尖望去,黑洞中心浮現出團更濃的黑霧,形狀像隻倒扣的巨碗,碗底正滲出粘稠的墨色液體——那是夜魘本體的先遣。
“來不及了。”李瑤的靈識掃過四周。
影獸的數量還在瘋漲,冰牆出現第一道裂紋;封靈碑在黑洞正下方,可他們被影獸群困在三十步外。
她想起夜魘分魂的話“血脈共鳴時,便是封印崩解時”,又想起自己掌心此刻發燙的靈植契約——那些曾被她馴服的靈植,此刻正通過契約傳來灼熱的情緒,像在催促她做什麼。
“凜哥哥。”她突然抓住他持劍的手。
他的手還帶著冰係法術的涼意,卻被她掌心的溫度燙得顫了顫。
“我要引夜魘本體到靈植核心。”她語速極快,像怕多說一個字就會動搖,“靈植認我是主,認夜魘是祖,它們的核心能同時困住血脈兩端。你趁機用湯家秘法治封通道。”
湯凜的瞳孔驟縮。
他的劍“當啷”落地,反手攥住她的手腕,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:“不行。靈植核心是你的命樞,夜魘本體的力量能撕碎它!”他喉結滾動,聲音突然啞得像生鏽的齒輪,“我寧可同歸於儘,也不要你——”
“沒有更好的辦法。”李瑤打斷他,指尖撫過他眉骨。
他的眉峰還凝著冰碴,她卻摸到濕潤的觸感——不知何時,他眼眶紅得要滴血。
“你看那些影獸。”她指向黑洞,“每多拖一刻,湯家就多死十人。你母親在祠堂用精血鎮著最後一道防線,你妹妹在山門用符陣擋著漏網的影妖,他們都在等我們。”
湯凜的手指緩緩鬆開。
他望著她發間那枚珍珠墜子——是他親手串的,線繩都磨得發白了。
“那你答應我。”他捧住她的臉,拇指反複蹭她的唇,“你若敢留半分殘魂在裡麵,我就算掀了影界也要把你拽回來。”
李瑤笑了,眼淚卻砸在他手背。
她踮腳吻了吻他鼻尖:“我保證。等通道封了,我要吃你藏在暗格裡的蜜餞,要你給我重新串珍珠墜子,要你……”
黑洞裡傳來震耳欲聾的轟鳴。
黑霧巨碗“哢”地裂開,露出裡麵蜷縮的龐然大物——那是團由千萬張痛苦人臉組成的肉瘤,每一張臉都在喊她的名字。
李瑤的靈植契約突然灼痛,火靈花和迷魂草同時發出尖鳴,藤蔓纏上她的腰,將她往黑洞方向拽。
“瑤瑤!”湯凜撲過來要抓她,卻被影獸群撞得踉蹌。
李瑤望著他染紅的眼眶,突然鬆開所有靈植的控製。
藤蔓瞬間暴長,將她卷向黑洞中心,風灌進耳朵,她卻清晰聽見他的嘶吼:“我等你!我會一直等——”
黑暗裹住她的瞬間,李瑤看見湯凜的身影被冰牆護住,他手中的陣盤泛著血光——那是用湯家主血脈啟動的禁術。
她的靈植核心開始發燙,像有團火在燒,可更燙的是心口那枚“瑤”字同心佩,還留著他體溫的餘溫。
意識逐漸模糊前,李瑤感覺到有黏膩的黑霧纏上她的腳踝。
那黑霧裡傳來熟悉的低笑,是夜魘分魂的聲音:“小丫頭,你以為靈植核心困得住我?”
她想睜眼,卻隻能看見四周翻湧的黑霧。
那些黑霧正凝結成鎖鏈,將她的手腳捆向虛無中的某一點——那裡有座由黑霧築成的囚籠,籠門上刻著個血字“魘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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