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風卷著腥甜的血氣灌進命契祭壇,李瑤袖中逆藤上的紫斑隨著靈力波動明滅,像一串被風點燃的鬼火。
跪在她腳邊的命契首領喉間發出破風箱似的嗚咽,腐爛的麵皮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剝落,露出底下翻湧的黑紅色筋脈——那是被逆藤抽走的契約之力在反噬。
"你們以契約奴役眾生,"李瑤蹲下身,指尖懸在對方眉心三寸處,甜香的糖蒸酥酪還含在齒間,"如今不過是因果循環。"她尾音輕顫,卻藏著淬了冰的冷意。
當年母親用半條命換來的命契之鑰碎片,此刻正順著逆藤往對方識海鑽,每走一寸,祭壇下就傳來悶雷般的轟鳴——那是她提前布在命契聖殿七十二處節點的靈陣,正順著契約鏈抽走這些人的根基。
"不...不可能!"命契首領突然暴起,腐爛的手爪抓向李瑤麵門。
可他剛抬起胳膊,一道赤金鎖鏈破空而至,"哢嚓"鎖住他的琵琶骨。
湯凜踏著雷火印的餘燼從黑霧中走出,玄色廣袖翻卷如浪,額間雷紋隨靈力跳動:"湯家封靈鎖,鎖魂不鎖身。"他指尖輕彈鎖鏈,首領立刻癱軟在地,喉間發出幼獸般的哀鳴。
李瑤望著湯凜腰間晃動的糖袋——那是他每次動真格前必摸的習慣,心底浮起一絲暖。
她站起身,逆藤自動纏上手腕,紫斑在陽光下泛著妖異的光:"問。"
湯凜屈指叩了叩鎖鏈,鏈身頓時泛起刺目金光。
首領的眼珠瞬間充血,嘴皮子抖得像篩糠:"無...無光之境!
我們...我們隻是棋子!
盟主他早被那尊主控了魂,每年用千份命契養著他的靈根!"
李瑤的瞳孔驟然收縮。
她早猜到命契盟背後有更大的勢力,卻沒想到會是傳說中吞噬靈根的"無光之境"。
山風突然變急,卷著遠處傳來的劍鳴撞在祭壇石柱上,那是各大門派的探靈修士到了。
她餘光瞥見湯凜微微皺眉,知道他在擔心自己暴露——可這正是她要的。
"李姑娘好手段。"
金步搖的脆響混著檀香飄來。
玄霄閣使者不知何時立在祭壇邊緣,月白裙裾被山風掀起,露出繡著玄鳥的鞋尖。
她手中的青玉劍未入鞘,劍尖卻垂著,分明是示好的姿態:"我玄霄閣向來欽佩能者,不如..."
"使者謬讚了。"李瑤截斷她的話,指尖摩挲著袖中糖紙,"命契盟為禍多年,本就是該清剿的。"她抬眼時眼尾微挑,淚痣在陽光下亮得驚人,"歸附之事...容我與湯少商議一二。"
玄霄閣使者的金步搖晃了晃。
她望著李瑤腳邊蜿蜒成花的逆藤,又掃過湯凜腰間的封靈鎖,忽然輕笑:"那便等李姑娘的好消息。"話音未落,人已化作一道青芒消失在天際,隻餘下一縷若有若無的沉水香。
"玄霄閣想撿便宜?"李瑤望著青芒消失的方向,嘴角勾起一抹冷嘲。
她轉身走向祭壇角落,那裡縮著幾個被反向契約的命契盟修士,眼底的懼意幾乎要溢出來。"去玄霄閣。"她摸出個雕著百鬼圖的瓷瓶,倒出幾粒猩紅藥丸,"把這傀儡香混在他們的靈茶裡。"
為首的修士渾身劇震,卻不敢反抗——逆藤的尖刺正紮在他識海最深處。
李瑤望著他們連滾帶爬離開的背影,袖中逆藤突然輕顫。
她垂眸,見紫斑正順著藤身往袖口鑽,像在催促什麼。
山霧不知何時漫上來,將祭壇裹成朦朧的繭。
李瑤摸出藏在袖底的靈核,入手一片冰涼。
那是她方才在命契首領識海偷取的,表麵刻著的圖騰還在微微發燙。
她望著靈核上流轉的暗紋,突然想起母親臨終前的話:"這鑰匙,能開的不隻是命契。"
山風卷起霧靄,遮住了她指尖泛起的幽藍光芒。
遠處傳來各派修士的喝問聲,越來越近。
李瑤將靈核重新藏入袖中,逆藤在她腕間繞了兩圈,像在應和什麼。
她望著命契聖殿方向還未散儘的黑霧,眼尾的淚痣與靈核上的圖騰同時亮起——
該去無光之境看看了。
殘陽墜山時,李瑤袖中的靈核突然灼得發燙。
她退到祭壇斷柱後,指尖剛觸到那枚刻著暗紋的玉核,腕間逆藤便如活物般纏上來,紫斑順著藤身竄入掌心,在皮膚下織成蛛網似的熒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