湯凜的指節在她後頸繃成青白。
他想拽開她的手,可觸到她皮膚的瞬間,卻被那股滾燙的靈力燙得縮回半寸。
玄鐵劍在他身側嗡嗡作響,劍脊上的封靈鎖突然崩斷,像在替他喊出那句沒說出口的"停下"。
但他終究隻是將手掌覆在她發頂,指腹輕輕蹭過她發間那朵用星隕花花瓣編成的發飾——那是他在她命核崩潰那晚,用最後半縷靈力替她凝的。
"疼就咬我。"他俯身在她耳邊低啞道,喉結擦過她耳垂,"我扛得住。"
李瑤笑了,血珠順著嘴角滑落,滴在兩人交握的手背上。
她反手勾住他手腕,指甲深深掐進他掌心——不是疼,是錨。
然後她閉了眼,命核的藍光如決堤的河,順著指尖衝進碎片裂紋。
黑暗鋪天蓋地湧來。
她看見十二道黑影從蒼穹裂縫中墜落時,天是青灰色的,像被墨汁泡過的絹帛。
為首者的鎖鏈纏上初代命主的脖頸時,他腰間的玉牌碎成齏粉,每粒粉末都在喊:"契約該是護道的繩,不是鎖魂的枷。"她看見命主在血海裡種下最後一株星隕花,花瓣上刻著"自由"二字,然後他的命核碎成萬千光粒,其中一粒鑽進她識海,在她第一次被湯家主母用命契灼燒後頸時,悄然發芽。
"讓契約......回歸自由。"
蒼老的聲音在記憶最深處炸開。
李瑤猛地睜眼,發現自己正懸浮在星隕花的金紅花海中,每片花瓣上都映著被命契束縛的臉:湯凜母親咽氣前攥著毒丹碎屑的手,築基修士暴斃時圓睜的眼,甚至還有她自己——在那個說要娶她的男人將婚書撕成碎片時,蹲在地上撿殘渣的模樣。
"我知道了。"她對著虛空輕聲說,"不是要當新的命主......是要讓每粒命核都能自己決定,係不係那根繩。"
劇痛如潮水退去時,李瑤踉蹌著栽進湯凜懷裡。
他的玄鐵劍不知何時收了鞘,正抵在她後背替她穩住身形。
她抬頭,看見碎片的幽藍已徹底融入自己掌心——那裡躺著重新凝實的命核,表麵流轉著星隕花的金紅紋路,像朵開在靈核裡的花。
"殘魂散了。"她喘著氣,指腹摩挲命核上的花瓣紋,"他說,該做的都做完了。"
湯凜低頭,看見她後頸那枚淡青的命契印記正在變淡,像被陽光曬化的霜。
他伸手碰了碰,指尖傳來的不再是灼痛,而是星隕花的青草香。"所以你選的是......"
"我們不需要新的命主。"李瑤握住他的手,將命核輕輕按在兩人交握處,"我們要做的,是讓每個人都能自由選擇自己的命運——包括那些被契約傷過的,和即將被契約傷的。"
湯凜的瞳孔微微收縮。
他想起母親臨終前說的"命契是湯家的根",想起自己從小到大被灌輸的"契約高於一切"。
此刻那些話像舊布娃娃的棉絮,被星隕花的金芒燒得乾乾淨淨。
他低頭吻了吻她發頂,聲音輕得像歎息:"那就從現在開始,重建一個沒有契約的世界。"
青銅燈樹的火光突然劇烈搖晃。
李瑤的識海驟冷。
星隕花的花瓣齊刷刷轉向大殿深處,金紅光芒凝成尖銳的刺。
湯凜的玄鐵劍"錚"地出鞘,劍尖直指陰影最濃處——那裡傳來布料摩擦的沙沙聲,像有人正踩著他們方才的腳印,一步步走過來。
"可笑......"
低沉的笑聲裹著冰碴,從黑暗裡滲出來。
李瑤感覺後頸新長的汗毛根根豎起——那聲音的尾調,和她在湯家祠堂跪了三天三夜時,鏡子裡的自己對她說"忍過這關就能活"的語氣,分毫不差。
"你們以為擺脫了命運?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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陰影蠕動著裂開道縫。
另一個"李瑤"從中走出來。
她穿著李瑤前日被湯家主母撕碎的婚服,袖口還沾著未乾的血漬,可臉上的笑卻比李瑤在湯家祠堂跪到腿麻時,端著藥碗說"這藥渣適合養星隕花"時,還要甜,還要冷。
"你們所做的一切......"她抬手,指尖凝起與李瑤命核同色的幽藍光芒,"早已寫進命書。"
湯凜的玄鐵劍在掌心發燙。
他擋在李瑤身前,卻聽見她在身後輕聲說:"是命書......還是有人,替我們寫了命書?"
另一個"李瑤"的腳步頓在三步外。
她的眼尾也有血絲,和李瑤方才取出命核時一模一樣。
她望著李瑤掌心的命核,笑意在嘴角漫開:"很快,你就會知道了。"
大殿外的幽光門突然發出轟鳴。
十二道繡著契約紋的黑袍影影綽綽,正順著門縫往裡鑽。
李瑤握了握湯凜的手,感覺到他掌心的薄繭磨著自己的,像在說"我在"。
她望著另一個自己眼中翻湧的幽藍,忽然想起初代命主記憶裡最後那株星隕花——它的花瓣,正是朝著陰影最濃的地方開的。
"來啊。"她對著陰影裡的"自己"揚起下巴,命核的金紅光芒從掌心騰起,"我倒要看看,是誰的命書,能困得住星隕花。"
另一個"李瑤"的腳步,停在了離她兩步遠的地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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