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瑤的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血肉裡。
鎖鏈上的金紋順著她的血管攀爬時,她能清晰感覺到那東西在啃噬靈核——像前世的自己親手埋下的刺,此刻正順著血脈往最痛處鑽。
"彆動。"湯凜的聲音發沉,抱著她的手臂繃得像鐵鑄的,指節因用力而泛白。
他掌心騰起的心火本是湯家祖傳的淨靈火,此刻卻被金紋避著走,那些金色紋路反而順著火勢蔓延的空隙,更快地爬上了李瑤的鎖骨。
李瑤疼得額角沁出冷汗,卻還在笑:"湯少爺,你這火......"話沒說完就被一陣刺痛嗆住,喉間嘗到腥甜。
她望著湯凜緊抿的唇線,突然伸手抓住他手腕,"彆白費力氣了,這鎖鏈認我。"
湯凜的瞳孔驟縮。
他能感覺到她的指尖在發抖,卻仍在強撐著理清思路:"前世設下的誓約......我記得命輪前滴血的畫麵,但具體內容......"話音未落,金紋已經爬到她後頸,在靈核位置凝成一個發光的鎖形印記。
"等我。"湯凜突然低喝一聲,另一隻手探入懷中。
他取出一枚淡藍色丹藥時,袖扣在鎖鏈的金光裡閃過冷芒,"心鏡丹,能引動靈核共鳴。"丹藥表麵流轉著細若遊絲的銀紋,是他近日在丹房熬了七夜的成果——原本想等她生辰時作為禮物,此刻卻不得不提前用了。
李瑤望著他掌心的丹藥,突然想起昨夜在湯家祠堂,他說"我學煉丹,是想多護你幾分"。
喉間的腥甜突然變成了蜜,她伸手接過丹藥,指尖擦過他掌心薄繭:"湯少爺總藏著寶貝。"
丹藥入口即化,清涼順著喉嚨直灌靈核。
李瑤的意識突然被拽入一片白霧。
她站在雲間高台,身上的白紗被風掀起,露出手腕上與此刻相同的鎖形印記。
旁邊立著個白衣男子,背影像被蒙了層霧,唯聲音清晰如鐘:"阿瑤,這命輪要碎,天下因果會亂。"他轉身時,李瑤看見他眼尾一點朱砂,"我以魂血為引,助你封了這劫。"
"那你......"前世的李瑤聲音發顫。
"若你重生歸來,請勿忘誓約......"白衣男子的話被撕裂,畫麵突然支離破碎。
李瑤看見無數光點在眼前飛散,其中一點撞進她靈核,疼得她猛地睜眼。
"阿瑤?"湯凜的聲音帶著點沙啞,拇指抹過她眼角的淚。
李瑤盯著他肩頭上的金紋殘痕,突然笑了:"我想起來了。"她的指尖泛著淡金,那是前世誓約的印記,"前世我與他立了血契——用今生重來的機會,換命輪暫時周全。
這鎖鏈,是怕我中途放棄,拿前世的我當監工呢。"
湯凜的手指輕輕撫過她後頸的鎖印:"所以要解這鎖鏈......"
"需要我自己認這誓約。"李瑤咬破指尖,鮮血滴在鎖鏈上。
金紋突然劇烈震顫,像活物般蜷縮。
她盯著鎖鏈中心的鎖孔,聲音裡帶著前世今生重疊的清冽,"我李瑤,已歸來。"
"哢——"
最粗的那道鎖鏈率先斷裂,金芒炸成星屑。
緊接著是第二道、第三道,塔內的命輪碎片突然發出清越的鳴響,像是在應和。
李瑤感覺靈核裡壓著的大石頭"轟"地落地,連呼吸都輕了幾分。
湯凜望著滿地金鏈殘片,伸手替她理了理亂發:"現在能上第二層了?"
李瑤抬頭看向原本被封死的樓梯。
鎖鏈斷裂的瞬間,第二層的門扉已隱約顯露,牆壁上似乎有暗紋在流動——像是命輪運轉的軌跡,又像是某種被刻意隱藏的法則。
她勾唇一笑,拽著湯凜的衣袖往樓梯走:"湯少爺,該看看金袍男子藏了什麼寶貝了。"
話音未落,二樓的牆壁突然泛起微光。
那些暗紋像被激活的星圖,在石牆上緩緩轉動,隱約能看見"天命改運"等古字閃過。
湯凜的腳步頓了頓,垂眸時眼底翻湧著暗色——他突然想起昨日在藏書閣翻到的古籍,裡麵記載著"命輪塔第二層,藏著改命之人的因果簿"。
而此刻,因果簿的封皮,正在二樓的牆後,發出細碎的輕響。
第二層的石牆在暗紋流轉中褪去了最後一層灰霧,露出深淺不一的刻痕。
那些紋路像活過來的星軌,繞著牆麵中心的"雙生契約,逆轉命軌"八個古字緩緩旋轉。
李瑤的指尖剛要觸碰,湯凜突然扣住她手腕,指腹抵在她脈門上:"彆動。"他喉結滾動,目光死死黏在那行字上,"你的命契......或許並不完整。"
李瑤垂眸看他攥著自己的手。
他掌心還留著方才煉丹時的薄繭,此刻卻因用力而微微發顫。"怎麼說?"她聲音放輕,靈核處突然泛起一絲麻癢——像是有根細針在挑撥沉睡的記憶。
湯凜另一隻手探入懷中,取出的不是丹藥,而是一張泛著青芒的靈符。
符紙邊緣用金線繡著命輪紋路,是他前日在藏經閣翻到《九命譜》後,熬了半宿用朱砂混著自己的精血畫的。"這是命契追蹤符。"他將符紙按在李瑤手背,"古籍說雙生契約必有分裂之痕,我想......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