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瑤的指尖剛觸到那團微光,掌心便像被滾燙的靈漿包裹。
星子般的光粒順著脈絡竄入識海,刹那間無數畫麵洪流般湧來——金紅相間的袍角掃過命輪流轉的光暈,骨節分明的手按在泛著混沌霧氣的輪盤上,無數小世界在指縫間生滅,最後所有畫麵凝結成一雙鎏金瞳孔,正隔著層層光霧凝視她。
"阿瑤!"湯凜的手扣住她手腕時,李瑤才驚覺自己已踉蹌半步。
她額角沁出冷汗,後頸的命契殘痕突然灼燒起來,像是被某種力量強行牽引著要與碎片共鳴。
湯凜的指腹壓在她腕間脈搏上,另一隻手按在碎片下方半尺處。
他盯著碎片表麵遊走的命紋,劍眉漸漸擰成死結:"這些紋路......"他屈指輕叩碎片,冰藍色劍氣在紋路上劃過,"和你體內那道命契殘痕,連分叉的角度都一模一樣。"
李瑤順著他的劍氣望去,果然看見一縷極細的銀線從碎片中延伸出來,在虛空中勾勒出與她後頸暗紋完全一致的軌跡。
她喉結動了動,識海裡那幅金袍男子的畫麵又浮上來——他指尖纏繞的,正是這樣的銀線。
"它在......"李瑤閉了閉眼,再睜開時眼底翻湧著複雜的光,"它在喊我的名字。
像母親喚孩子回家,又像獵人誘捕獵物時的哨聲。"她無意識地摩挲著後頸,那裡的灼燒感愈發清晰,"但剛才的畫麵裡,它纏著那個人的手,纏著無數世界的命數......"
話音未落,命塔突然劇烈震顫。
頭頂的石屑簌簌落下,湯凜迅速將她護在身側,玄鐵劍橫在兩人之間,劍氣凝成冰盾抵住上方掉落的碎石。
"你們已經看到了真相。"
金袍男子的聲音像浸了毒液的絲,從塔壁的每道縫隙裡滲出來。
李瑤瞳孔驟縮——這聲音和她識海裡那道身影的聲線分毫不差。
"融合命契,"聲音在他們頭頂炸響,"你們會成為新的命輪主宰,掌控所有世界的生死流轉。"頓了頓,又放軟了調子,"或者放棄一切,帶著這具殘破的軀體回歸平凡。
可你們真的甘心麼?"
李瑤注意到湯凜握著劍的手微微收緊,指節泛白。
他垂眸看她,冰潭般的眼底翻湧著她從未見過的暗潮:"阿瑤,你怎麼想?"
她能感覺到碎片的吸引力正順著掌心往身體裡鑽,像是要把她的魂魄都抽離出去。
可識海裡那幅畫麵更清晰了——金袍男子指尖的銀線,每一根都纏著被捏碎的小世界,其中一個,分明是她與湯凜在湯家祠堂拜堂的場景。
"他說的"逃脫命運","李瑤突然笑了,笑得比塔底的寒氣還冷,"是指我們本就該被他捏在手心當棋子?"她反手握住湯凜的手腕,將他按在自己後頸,"你看這命契殘痕,從我們第一次相遇就在發燙。
他以為用前世今生當鎖鏈,就能困死我們?"
湯凜的指尖觸到那道凸起的暗紋,忽然想起初遇時李瑤跪在祠堂,後頸被湯老夫人用命契釘下的血痕。
那時他隻當是替身該有的枷鎖,此刻才驚覺那血痕裡,竟藏著能撬動命輪的鑰匙。
"選融合的話,"李瑤的聲音輕得像羽毛,卻帶著斬釘截鐵的力道,"我們會變成第二個他。
選放棄......"她望著湯凜眼底映出的自己,"但我要的從來不是平凡。"
塔外傳來更劇烈的轟鳴,幻境崩塌的氣浪撞得塔門哐當作響。
金袍男子的笑聲裡多了絲急切:"你們沒有時間了!"
李瑤突然鬆開湯凜的手。
她望著碎片裡重疊的兩人影子,伸手入衣襟摸出個錦袋——那是她在極北冰原用靈植血飼了三年的"命絲",此刻正透過錦袋發出微弱的共鳴。
湯凜的目光掃過她手中的錦袋,忽然明白過來。
他伸手按住她手背,掌心的溫度透過錦袋傳來:"我陪你。"
李瑤轉頭看他,發現這個總冷著臉的男人,眼尾竟泛著極淡的紅。
她忽然想起他藏在袖底的桂花糖,想起他每次看她時,睫毛會不自覺地輕顫——那些被她當作替身戲碼的細節,此刻都成了命輪碎片裡交纏的根須。
"好。"她將錦袋攥得更緊,指尖已觸到袋口的繩結,"我們不選他給的路。"
塔頂的光突然大盛,碎片表麵的星子開始瘋狂旋轉。
李瑤望著湯凜,在他眼底看見自己揚起的嘴角:"但我們要......"
"重鑄命輪。"
李瑤的指尖剛碰到錦袋繩結,掌心的命輪碎片便泛起刺目銀光。
那光像活物般順著她的手腕往上竄,在接觸到錦袋的刹那,原本溫馴的命絲突然發出蜂鳴——三年前在極北冰原,她用靈植精血喂養這縷銀絲時,它不過是團軟塌塌的熒光,此刻卻如出鞘的劍,刺破錦袋在虛空中劃出銀弧。
"阿瑤!"湯凜的手扣住她手背,指腹抵著她突突直跳的脈搏。
他能感覺到那股力量正順著兩人交握的手往自己體內鑽,冰藍色劍氣不受控地從指尖溢出,在命絲周圍織成細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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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瑤抬頭看他,發現他眼尾的紅潮已經漫到眉骨,連睫毛都沾著薄汗,卻仍在咬牙維持劍氣穩定:"我護著你,儘管做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