命尊的玄色龍袍掃過最後一層雲時,李瑤聽見自己心跳聲蓋過了命淵的轟鳴。
她的指甲幾乎掐進湯凜掌心——那道身影每下沉一寸,她後頸的命契便泛起一陣冷意,像是白衣男子殘魂在拚命拽她的神識。
"你們已經窺見了真相,但......是否承受得起?"
命尊的聲音像被揉碎的金箔,混著虛影島的震動鑽進骨縫。
李瑤眼前的命柱突然爆出刺目強光,那些原本流轉的命紋竟開始成片熄滅,像是被什麼巨手在命運之書上狠狠劃了叉。
她踉蹌一步,湯凜的胳膊立刻圈住她後腰,兩人的命契在相觸處泛起暖光,暫時壓下了她體內翻湧的靈氣。
"阿凜!"李瑤仰頭看他,眼尾還沾著剛才被石屑劃破的血珠,"命契裡的暗痕在發燙!"她能清晰感知到,那道融合時殘留的暗紋正隨著命尊的話音跳動,像根埋在血肉裡的引信。
湯凜的拇指蹭過她後頸的命契,冰寒的指腹讓她打了個激靈。
他的眼尾紅得幾乎要滴血——那是命識鏡共鳴過度的征兆。"他在找破綻。"他的聲音像淬了冰的劍,反手將她護在身後,廣袖被震得獵獵作響,"剛才那道金光是命輪之力在定位,我們的命絲軌跡已經暴露了。"
虛影島的震動突然加劇,腳下的青石板裂開蛛網狀紋路。
李瑤看見命尊抬起手,玄色袖口滑落,露出腕間纏繞的金色命絲——那些絲分明是活的,正順著他的指尖往地麵攀爬,所過之處,靈植的葉片瞬間焦枯,連空氣都泛起焦糊味。
"不能讓他先出手!"李瑤突然抓住湯凜的手腕,掌心的命晶石燙得驚人,"我剛才感應到,命契暗痕是融合時命傀殘魂留下的防護層,他想剝離我們的命絲,必須先破這層!"她的瞳孔因為緊張縮成細線,"但防護層隻能撐三息,三息後......"
"三息夠了。"湯凜突然扯下腰間的玉牌,那是湯家祖傳的"鎖心玉",此刻正泛著幽藍微光。
他將玉牌按在李瑤心口,"含住這個。"見她要反駁,他低笑一聲,指腹碾過她發頂,"鎮住命契暗痕,你才能用靈植親和力。"
李瑤這才注意到,他的袖管裡滲出暗紅——剛才扛她躲避時,命絲擦過他的手臂,此刻血正順著指縫往下滴。
她喉頭一哽,卻被湯凜用舌尖抵住唇瓣,將玉牌推了進去。
冰涼的玉貼著後槽牙,她突然嘗到一絲甜——是他提前在玉牌上抹了蜜膏。
"現在。"湯凜退後半步,命識鏡懸浮在兩人頭頂,鏡麵映出命尊越來越清晰的麵容。
那是張完美到沒有溫度的臉,眉峰如刀刻,眼尾卻帶著點漫不經心的笑,"我需要你盯住命柱底部的裂痕。"他的指尖在虛空劃出半道法印,"剛才命柱碎裂時,我感應到有靈植氣息從地脈竄上來,是......"
"幽冥藤!"李瑤突然睜大眼睛。
她的靈植親和力在玉牌鎮壓下開始沸騰,那些被命絲灼焦的靈植殘葉裡,竟有極細的墨綠藤蔓在蠕動。
那是隻有她能感知到的氣息——幽冥藤,喜食命絲的陰屬性靈植,當年白衣男子曾在命淵最深處種下。
命尊的腳步已經踏上虛影島的地麵。
他每走一步,腳下的青石板便裂開,金色命絲如蛇群般從裂縫裡鑽出來,眨眼間纏上了十丈外的古鬆。
那鬆樹"哢嚓"一聲折斷,樹心裡竟也竄出金色命絲,像是被抽走了生機。
"他在抽取靈植的命絲補充自己。"湯凜的命識鏡突然發出清鳴,鏡麵浮現出兩人交疊的命盤,"但幽冥藤......"
"是命絲的天敵。"李瑤接口,後頸的命契突然不再發燙,反而湧出清涼的力量——是白衣男子的殘魂在幫她定位。
她望著命柱底部那道幾乎要被碎石掩蓋的裂縫,墨綠藤蔓的氣息正從那裡翻湧而出,"阿凜,我需要三息時間引它出來。"
湯凜的手指在她手背上敲了三下——這是他們約定的"全力配合"暗號。
他突然張開雙臂,命識鏡的青光如瀑布般傾瀉,在兩人身周築起一道流動的光牆。
那些纏上來的金色命絲撞在光牆上,發出刺耳的嘶鳴,像被火烤的蛇。
"去。"他轉頭對她笑,血珠順著下巴滴在光牆上,開出一朵妖異的紅花,"我撐得住。"
李瑤深吸一口氣,鬆開他的手。
她能感覺到命晶石在掌心發燙,那是和幽冥藤共鳴的征兆。
她蹲下身,指尖輕輕按在命柱底部的裂縫上,靈識如細針般鑽進去——黑暗裡,有什麼東西動了,帶著腥甜的血氣,是幽冥藤在蘇醒。
命尊的笑聲突然近在咫尺。
李瑤抬頭,看見他站在光牆前,玄色龍袍上的五爪金龍正對著她張開嘴,金色命絲如暴雨般砸向光牆。
湯凜的光牆開始出現裂痕,他的嘴角溢出黑血——是強行催動命識鏡的反噬。
"阿瑤。"他的聲音輕得像歎息,卻穿透了所有轟鳴,"我數到三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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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瑤的指尖在裂縫裡觸到了藤蔓。
那是比墨更濃的綠,帶著倒刺,紮得她指尖滲血。
她突然笑了,將血珠按在藤蔓上——這是靈植契約的血引。
"一。"湯凜的光牆碎了一塊,命絲竄進來,纏住他的腳踝。
"二。"李瑤的靈識裡,幽冥藤開始瘋狂生長,藤蔓上的倒刺泛著冷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