塔外命尊的怒吼隱約傳來,可此刻她隻聽見自己的心跳,和湯凜袖中玉瓶輕碰的脆響。
塔內的鐘聲餘韻未散,湯凜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蜷起,又緩緩鬆開。
他望著李瑤額角未乾的冷汗,喉結在青灰色的頸間滾動兩下,終於抬起手,從腰間玉瓶裡倒出一枚裹著金箔的丹藥。
鎮魂丹的藥香混著他袖中若有若無的沉水香,在兩人之間漫開。
"張嘴。"他的聲音輕得像虛淵裡的霧,指尖卻穩當當地托住李瑤後頸。
李瑤望著他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陰影,忽然想起昨日晨起他替她係命契紅繩時,也是這樣專注的神情——那時他說"靈脈相衝的疼我替你受著",此刻他說"無論發生什麼,我都信你"。
李瑤的瞳孔微微收縮,後頸被他掌心的溫度燙得發癢。
她張開口,丹藥帶著清甜的蜜香滾入喉間。
湯凜的拇指無意識摩挲她後頸命紋的位置,那裡的灼痛早被鎮魂丹的藥力撫平,隻剩命契相連處傳來的溫熱,像兩根藤蔓在血脈裡交纏生長。
"這道試煉的目的,是動搖你的信念。"他的指尖順著她發尾滑落,在觸及她顫抖的手背時頓了頓,最終輕輕覆上去,"方才鏡中所見,不過是你心底恐懼的投影。"
李瑤望著交疊的雙手,忽然想起鏡中那個舉著金鏈的自己。
那時她以為恐懼的是被厭棄,此刻才明白真正的恐懼,是怕自己不夠強,護不住眼前人。
她閉目深吸一口氣,再睜眼時眼底翻湧的霧氣散儘,隻剩星火般的堅定:"我要破了這命律塔。"
話音未落,懸在兩人頭頂的命律鏡突然發出清脆的碎裂聲。
無數銀色符文如流星墜地,在地麵拚湊出螺旋階梯。
階梯儘頭的第二層塔門完全敞開,門內浮著的光裡,一塊黑玉石碑正緩緩旋轉,碑身上的刻字在光中明明滅滅:"命律非天定,乃人為之術。"
李瑤的腳步頓在階梯中央。
她望著石碑上的字,靈植親和力突然在識海翻湧——那是她馴服千年冰魄草時才會有的共鳴。
白衣殘魂的虛影若隱若現,在她識海深處輕輕一推,她突然想起命尊每次操控他人命運時,指尖總纏著青藤般的命絲。
原來所謂"天命",不過是他用靈植之力篡改的命律!
"瑤瑤?"湯凜的聲音從身後傳來。
他站在階梯下,命識鏡已收進袖中,玄色廣袖被塔內的風掀起一角,露出腕間與她同色的紅繩。
李瑤回頭看他,見他目光落在石碑上,眼底有她熟悉的算計之光——那是他當初在湯家老宅識破老夫人陷阱時的眼神。
"過來。"她朝他伸手。
湯凜沒說話,卻大步跨上階梯,將她的手牢牢握進掌心。
兩人站在石碑前,李瑤指尖剛要觸碰碑麵,湯凜突然抽走她的手,另一隻手已摸出一張繪著星紋的靈符:"這是用命律塔的碎片煉的破妄符,能顯隱。"
他將靈符按在石碑上。
黑玉表麵泛起漣漪,一行更小的字從石紋裡滲出來:"命尊的命律之鎖,藏於"命尊印"之中。"李瑤的呼吸驟然一滯——她曾在命尊的密室見過這方印,那時他用它在她命紋上烙下替身標記,說"你的命運,由我書寫"。
"隻要摧毀命尊印,就能切斷他對命輪的掌控。"湯凜的拇指摩挲她手背上的薄繭,那是她每日照料靈植留下的痕跡,"我查過古籍,命尊印藏在虛淵最深處的命輪台......"
塔頂突然傳來悶雷般的震動。
李瑤的靈植親和力最先察覺到異樣——空氣裡浮動的靈植氣息突然扭曲,像是被某種強大的力量強行抽走。
湯凜的身體瞬間繃緊,將她護在身後,玄色廣袖無風自動,腰間玉墜撞出急促的清響。
"誰?"他的聲音冷得像湯家冰窖的雪。
李瑤越過他的肩抬頭,隻見塔頂的光突然被陰影籠罩。
那陰影像團化不開的墨,正順著塔壁緩緩往下爬,所過之處,原本流轉的命紋紛紛熄滅。
湯凜的指尖在儲物袋上快速點過,取出三張雷符捏在掌心。
李瑤能感覺到他後背肌肉的緊繃,卻也聽見他刻意放輕的呼吸——怕她跟著緊張。
她悄悄將手探進自己的儲物袋,指尖觸到那株剛馴服的火焰蘭——這株靈植能在關鍵時刻燃儘命絲,是她為今日準備的底牌。
陰影爬得更快了。
李瑤望著逐漸逼近的黑影邊緣,突然聞到一絲熟悉的冷香——那是命尊常佩的沉水香,混著血腥氣。
她後頸的命契突然發燙,白衣殘魂在識海嘶吼,像在警告什麼。
湯凜的雷符泛起藍光,映得他側臉輪廓更加鋒利。
"瑤瑤,等下無論發生什麼......"他的聲音低得隻有她能聽見,"躲在我身後。"
話音未落,黑影已觸到第二層的地麵。
李瑤望著那團陰影裡伸出的手——骨節分明,指尖纏著銀白色的命絲,正是命尊的手。
塔內的光徹底熄滅前,她最後看見的,是湯凜轉身時眼裡的堅定,和他掌心雷符即將炸裂的幽藍光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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