湯凜掌心的玉牌燙得幾乎要灼傷皮膚,那是命回術運轉到緊要關頭的征兆。
他垂眸看了眼被鎖鏈捆成繭的大長老——對方脖頸處的血痕還在滲著細珠,左眼幽藍的命主印記正隨著術法抽離而逐漸褪成渾濁的灰。
"穩住靈脈。"李瑤的聲音從身側傳來,帶著靈植特有的清冽。
她指尖的靈植鎖鏈泛起淺綠光暈,將大長老體內翻湧的命氣往一處壓,像在給湯凜的術法築一道堤壩。
湯凜能感覺到,那些被命主篡改過的漆黑命絲正順著玉牌的紋路往他掌心鑽,黏膩得像腐壞的苔蘚,卻又帶著刺人的鋒銳,好幾次險些劃破他的靈海。
"呼——"他低喘一聲,玉牌突然迸出刺目白光。
大長老的身體劇烈抽搐,嘴裡溢出黑紅的血沫,那些混雜著怨氣的命氣終於被抽離,化作縷縷黑霧飄向命海。
黑霧觸到金浪的瞬間,竟有銀線從浪裡鑽出來,像春蠶吐絲般將黑霧裹住,慢慢融成新的命絲。
大長老的眼睛終於徹底清明了。
他癱坐在地,雙手撐著泥土往後縮,直到後背撞上一塊嶙峋的山石。"我......我剛才想殺了你們?"他聲音發顫,盯著自己染血的手掌,喉結動了動,"我看見阿昭了......我最疼的小徒弟,她站在命輪前對我笑,可我手裡的劍......"他突然捂住臉,指縫裡漏出壓抑的嗚咽,"我怎麼會......怎麼會用她教我的劍式去砍她?"
李瑤鬆開鎖鏈,靈植紋路緩緩沒入腕間。
她望著大長老顫抖的肩膀,想起三年前在蒼梧宗見過的那個少年——當時大長老把小徒弟護在身後,用身體擋下了邪修的毒針。"這是自由的代價。"她聲音放輕,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冷硬,"舊命主替你們選了三百年,現在你們得自己握著選劍的手。"
山風卷著命海的金浪掠過眾人。
李瑤忽然眯起眼,指尖的靈植共鳴泛起一絲甜膩的桂花香——那是白芷常用的靈香露。
她轉頭看向南方,那裡有片雲正以反常的速度飄來,雲底漏下的光裡裹著細碎的靈蝶,正是白芷馴養的傳訊蝶。
"湯凜。"她輕喚一聲,目光仍鎖在雲團上,"南境的白芷要來了。"
湯凜順著她的視線望去,嘴角揚起一抹淡笑:"她倒是挑了個好時候。"他抬手召來一片青羽,輕輕一吹,羽毛載著靈力往雲團方向飛去——這是湯家特有的"聞風訊",告知來者此處安全。
兩人話音未落,命海深處突然翻起一串金泡。
李瑤的靈植共鳴驟然刺痛,像是被什麼溫熱的東西輕輕舔了下指尖。
她猛地轉頭看向命輪,就見一抹雪青色的命絲正從金浪裡浮起。
那命絲比新生的銀線更透亮,卻又不像舊命絲那樣漆黑,尾端還纏著幾縷極淡的墨色,像被水洗過的水墨畫。
"這根......"李瑤喉頭發緊,指尖不受控地抬起來,仿佛有根無形的線在牽引。
她能清晰感覺到,這命絲裡藏著某種熟悉的溫度,像極了她在靈植園裡養了三百年的那株"忘川藤",卻又多了幾分說不出的親切感。
湯凜的手掌覆上她的手背。
他望著那命絲,瞳孔裡映出細碎的金光:"它在等。"
"等什麼?"李瑤脫口而出,話音剛落,命輪突然加速旋轉。
金浪翻湧成漩渦,將那雪青色命絲卷到輪心,然後——
一段模糊的殘影在命輪上展開。
李瑤看見一片開滿藍花的山穀,看見自己的手比現在更年輕些的手)正捧著一株嫩芽,嫩芽上還沾著晨露。
畫麵閃得太快,她甚至沒看清周圍有沒有其他人,殘影就碎成了金粉,重新融入命海。
"這是......"李瑤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陽穴,靈植共鳴裡還殘留著嫩芽的清苦。
湯凜的拇指輕輕摩挲她手背的命契銀線,靈力順著紋路渡進來,幫她壓下翻湧的氣血。
命海的浪濤漸漸平息。
那雪青色的命絲卻沒有沉下去,它懸在離命輪半尺的地方,尾端的墨色淡了些,像在回應剛才的殘影。
風掠過李瑤發梢時,那命絲突然輕輕晃了晃,仿佛在對她招手。
"看來,"湯凜望著那命絲,聲音裡添了幾分少見的鄭重,"我們的新律,才剛掀開第一頁。"
李瑤盯著那命絲,喉間泛起一絲甜意——是湯凜悄悄塞過來的蜜餞。
她含著蜜餞轉頭看他,就見他眼尾還沾著命術的薄汗,卻笑得像個偷藏糖罐的孩子。
命海深處,雪青色的命絲仍在輕輕飄動,尾端的墨色正一點一點褪去,仿佛在等待某個答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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