湯凜的指尖還殘留著被金光彈開時的灼痛。
他望著那團包裹李瑤的金繭,喉結滾動兩下,終於在金繭微光漸弱時衝了過去——這一次,屏障沒有再阻擋他。
他跪在地上,將李瑤半抱進懷裡,掌心按在她後心,命契之力順著靈脈湧入她體內。
"彆動。"李瑤的聲音像浸在冰泉裡的細針,刺得湯凜心頭一跳。
他這才發現她睫毛上凝著冷汗,原本清亮的眼尾泛紅,腕間命印的金光正從赤金轉為暗紅,像被血浸過的寶石。"舊紋路在崩裂。"她吸了口氣,指尖扣住湯凜手腕,"它們在抵抗。"
湯凜的命契之力突然一滯。
他能感覺到,有某種黏膩的黑色能量正順著李瑤的靈脈逆流而上,試圖絞斷他輸送的護持。
他立刻咬破舌尖,鮮血混著靈力噴在兩人交握的手上:"用命契鎖死心脈。"他的聲音沉得像壓著塊玄鐵,"我護得住。"
李瑤望著他眼底翻湧的暗金,突然笑了。
那笑染著血絲,卻比任何時候都明亮:"湯凜,你記不記得第一次見我馴服冰魄蘭?"她的靈識沉入丹田,那裡有粒裹著綠光的種子——是她用三百年溫養的命織草種。"當時它的根須紮進我掌心,疼得我直掉眼淚。"種子裂開細縫,嫩芽頂開靈力屏障,"可現在,我要讓它紮進命律裡。"
湯凜的瞳孔驟縮。
他看見李瑤腕間的暗紅光芒突然炸開,無數黑色絲線從中竄出,像活物般纏上她的脖頸、手腕。
而幾乎同時,一抹青翠從她心口蔓延開來——是命織草的藤蔓,帶著細密的絨毛,正沿著那些黑絲生長。
每一根藤蔓觸碰到黑絲,都會騰起一縷青煙,黑絲則像被火烤的蛛絲,滋滋作響著斷裂。
"這是......"湯凜的聲音發顫。
他能感覺到李瑤的靈脈在劇烈震顫,卻不再是之前的混亂,而是帶著某種韻律,像春泉破冰時的叮咚。
命織草的藤蔓爬上她的手背,與命印的紅光交織,竟在虛空中勾勒出半枚新的紋路——是片舒展的蘭葉,邊緣綴著細碎的星芒。
"命織草能編織命律軌跡。"李瑤的靈識正與命織草共鳴。
她能清晰感知到,每一根藤蔓都在拆解舊命印裡的規則碎片:那些來自命外者的烙印,那些讓她被迫成為替身的"應該",此刻正被命織草的根須一點點卷走,碾成靈力融入她的命魂。"當年馴服靈植時,我總在想......"她望著湯凜因擔憂而緊繃的下頜線,"規則是不是也能像靈植一樣,被好好養護?"
湯凜突然抬頭。
虛空中的命律原石開始震顫,原本懸浮的菱形晶體發出蜂鳴,道道紫電在石身遊走。
他抱著李瑤旋身避開一道劈下的電芒,後背抵在突然出現的石牆上——命運空間的屏障在扭曲,像被風吹皺的水麵。"空間要崩了。"他將李瑤護在懷裡,指尖凝聚起湯家祖傳的鎮靈訣,"撐住,我先穩住這裡。"
"不用。"李瑤的指尖按上他的唇。
她腕間的新紋路已成型大半,命織草的藤蔓裹著金光,正順著兩人交握的手爬向湯凜。"新規則需要共鳴。"她望著湯凜震驚的眼睛,輕輕笑了,"你不是總說我貪心?
現在我要貪得更多——你的命律,也要和我一起重編。"
湯凜突然覺得心臟發燙。
那是命契的感應,是李瑤的靈識正順著命契,將命織草的藤蔓送入他的靈脈。
他看見自己腕間浮現出同樣的蘭葉紋路,與李瑤的命印遙相呼應。
虛空中的命律原石突然安靜下來,紫電消失,蜂鳴漸弱,連扭曲的屏障都開始泛起柔和的白光。
"成了?"湯凜喉間發緊。
他感覺到李瑤的心跳終於不再狂亂,體溫正從冰涼一點點回暖。
李瑤沒有回答。
她望著腕間完全成型的新命印——那是株半開的蘭,花瓣是星芒,花莖是靈脈,連花蕊都綴著細小的規則鏈。
可與此同時,她的命魂深處傳來撕裂般的痛,像有雙無形的手正拽著她往黑暗裡拖。
她知道那是什麼——命運長河的反噬。
舊規則不會輕易退位,新秩序的誕生,從來都要付出血的代價。
"瑤瑤?"湯凜察覺到她的異常。
他捧起她的臉,看見她眼底閃過一絲晦澀的暗,"怎麼了?"
李瑤搖頭,將臉埋進他頸窩。
她聞到熟悉的雪鬆香,混著他身上淡淡的藥味——那是他總說不苦的甜湯留下的痕跡。"沒事。"她的聲音悶在他衣領裡,"就是......有點累。"
湯凜沒有追問。
他抱著她站起身,望著逐漸穩定的命運空間,望著虛空中重新排列的命律原石,突然低頭吻了吻她發頂:"等回去,給你煮桂花甜釀。"
李瑤笑了。
可她沒告訴他,剛才那一瞬間,她差點被命運長河的暗流卷走。
她能感覺到,新命印正在發燙,命織草的根須雖已紮進規則深處,卻還不夠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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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場逆命的重構,才剛剛開始。
而命運長河的某處,一道漆黑的波紋正緩緩擴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