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裡有雙泛著血光的眼睛,正盯著李瑤腕間的新印記,嘴角勾起冰冷的笑。
李瑤的指尖深深掐進湯凜後背的衣料裡。
命運長河的反噬如萬千細針,正從她的命魂深處往外鑽——那是舊規則被剝離時的劇痛,是所有"應該如此"的既定軌跡在撕咬她的靈識。
她能聽見湯凜急促的呼吸掃過耳畔,帶著滾燙的溫度,像一根拴在懸崖邊的繩索,正被她死死攥住。
"彆怕。"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抖,卻還是強撐著貼在湯凜頸側,"我數過的,前世被推下忘川十七次,被剜去靈核九回......"血珠從她咬破的唇瓣溢出,滴在湯凜鎖骨上,"每一次疼到要昏過去時,我就想——憑什麼是我?
憑什麼我要當替身,當棋子,當彆人命盤裡的注腳?"
湯凜的手臂驟然收緊。
他能感覺到李瑤的靈脈在他掌心劇烈震顫,像瀕死的蝶。
他低頭吻去她唇角的血,嘗到鐵鏽味裡混著極淡的甜——是她方才吞服的養魂丹殘留的蜜漬。"你不是。"他啞著嗓子,靈力如滾水般往她體內灌,"你是李瑤,是我湯凜的妻。"
話音未落,虛空中傳來轟然炸響。
命律原石裂開第一道縫隙時,李瑤的眼尾泛起金芒。
那些菱形晶體表麵的紫電突然倒灌進石心,像被無形的手揉碎的星子。
她望著最大的那塊原石從中央迸裂,細碎的光雨簌簌落下,突然笑出聲:"看,它們怕了。"
湯凜抬頭,正看見萬千碎片化作金色流螢,爭先恐後往李瑤心口鑽。
她腕間的蘭葉紋路開始流動,花瓣上的星芒逐一亮起,每亮一顆,李瑤的靈壓便攀升一分。
他的命契突然發燙,那是李瑤的靈識在向他傳遞畫麵——丹田內,命織草的藤蔓正纏著那些規則碎片,像蠶吃桑葉般啃噬、重組。
"瑤瑤!"湯凜突然察覺她的靈識波動變得虛浮。
他看見她的瞳孔裡閃過無數重疊的畫麵:有跪在湯家祠堂被掌摑的自己,有被前世愛人推入魔淵的自己,有在煉丹房裡為湯夫人熬藥手被燙傷的自己......那些"她"的眼淚、鮮血、顫抖的指尖,正從她的眼尾滲出,在虛空中凝成透明的碎片。
"這是......命運長河的倒影。"李瑤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來。
她看見另一個自己在鏡中對她笑,那是前世被背叛後絕望自毀的模樣;又一個自己縮在湯家偏院的角落,懷裡抱著被湯夫人摔碎的冰魄蘭;還有個自己站在命運原石前,手腕上的命印泛著死氣沉沉的灰——那是她原本該有的結局,被規則碾碎成塵的結局。
"不。"李瑤的靈識突然凝聚成劍。
她望著那些重疊的身影,想起第一次馴服冰魄蘭時,它的刺紮進掌心,她卻偏要笑著說"你看,我能讓你開花";想起湯凜第一次遞給她桂花甜釀時,她故意說"太甜了",卻偷偷把空碗藏在床底;想起在湯家祠堂跪了三天三夜,她數著青磚縫裡的青苔,想著"等我站起來,要把這祠堂的瓦全換成琉璃的"。
所有記憶如潮水湧來,在她命魂裡淬成一把火。
那些命運倒影的碎片開始崩解,發出尖銳的哀鳴。
李瑤看見最後一個"她"——那個縮在角落的自己——抬起頭,眼裡有了光。
她伸手,穿過虛空中的碎片,與另一個自己相握。
"我是李瑤。"她對著所有倒影輕聲說,"我不是誰的替身,不是誰的注腳。
我是能讓靈植開花的,是會為甜湯藏碗的,是要把祠堂瓦換成琉璃的——我是我自己。"
話音未落,所有倒影同時碎裂。
金色的命律能量如海嘯般灌入李瑤體內,她的周身騰起青金雙色光霧,腕間的蘭印徹底成型,連花蕊裡的規則鏈都泛著鮮活的靈韻。
湯凜被這股能量掀得後退半步,卻仍死死護著她,直到那光霧逐漸收斂,露出李瑤泛著水光的眼睛。
"結束了?"他喉間發緊,指尖輕輕碰了碰她濕潤的眼尾。
李瑤剛要開口,虛空中突然響起空洞的回響。
那聲音像無數人同時說話,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刺耳:"你改變了規則......但也打破了平衡。"
湯凜瞬間將李瑤護在身後。
他望著前方逐漸顯形的身影——那是團裹在黑霧裡的光,看不清麵容,卻能感覺到壓迫感如重山壓頂。
李瑤隔著他的肩膀望去,發現那身影正隨著話音變得透明,像被風吹散的霧。
"什麼平衡?"她開口時,聲音裡已沒了方才的虛弱,"是讓弱者永遠被規則碾碎的平衡?"
黑霧中的光顫了顫,最終消散前留下最後一句:"因果已種,劫數將至。"
話音落下的刹那,命運空間開始劇烈震顫。
原本懸浮的命律原石殘渣突然坍縮成漩渦,發出類似玻璃碎裂的脆響。
湯凜感覺到腳下的虛空在塌陷,急忙將李瑤護進懷裡,靈力瘋狂湧動著試圖穩住兩人的身形。
"瑤瑤,抓緊我!"他的聲音裡有了少見的慌亂。
李瑤卻抬頭笑了。
她望著漩渦中心湧出的淡金色光帶,那光帶正溫柔地裹住兩人的腰,像母親的手。"彆怕。"她將臉貼在湯凜心口,聽著他急促的心跳,"這不是崩塌......是新生。"
話音剛落,那光帶突然收緊。
湯凜隻覺眼前一白,再睜眼時,已看不見命運空間的虛無,隻有李瑤腕間的蘭印在發光,而他們腳下的虛空,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——碎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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