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瑤的睫毛顫得像被風掃過的蝶翼。
她在識海裡聽見洛央最後的詛咒時,指尖還能觸到湯凜掌心的溫度——那溫度透過命契印記滲進來,像一根燒紅的細針,將她與現實牢牢縫在一起。
當眼前的黑暗終於裂開縫隙,首先撞進瞳孔的是湯凜染血的肩,暗紅的血漬在月白衣襟上洇開,像朵開敗的花。
"小騙子。"他的聲音帶著她從未聽過的沙啞,鬢角碎發結著冰碴,掃過她耳垂時涼得驚人。
李瑤突然想笑,原來冰山一樣的湯少爺,打起來架也會受傷。
她抬手按上他心口,掌心命紋泛起金紅,那是屬於她的紋路,沒有洛央的陰影,像株剛抽芽的靈植,根須在皮膚下輕輕蠕動。
命使的命盤突然炸響蜂鳴。
李瑤抬頭,正撞進命使的眼睛。
那女人原本端著三分笑,此刻眼尾微挑,玄色衣擺下的手指無意識攥緊。
李瑤能看見命盤裡那顆金紅星正在膨脹,將星圖撐出蛛網似的裂痕——那是她的命星,正在啃噬舊秩序的骨。
"有意思。"命使低笑,指尖按向命盤中心。
裂痕愈合的瞬間,李瑤識海一震,卻見自己星位留下道淺痕,像被刻下的挑戰書。
她沒理,隻望著湯凜眼裡跳動的光,輕聲道:"我好像把命律咬碎了。"
湯凜喉結滾動。
他握住她的手,發現她掌心終於有了溫度,不再像從前那樣涼得刺骨。
他望著她額間金芒流轉的命印,那印記不再是鎖,倒像朵將開未開的花,每道紋路都在說"這是我的"。
他低頭吻她指尖,聲音輕得像歎息:"替我也咬一口。"
這句話像顆火星,落進李瑤心裡。
她站起身,腳下冰棱發出細碎的響。
周身突然騰起淡青色光芒——是命織草。
那些她親手培育的靈植從地縫裡鑽出來,根莖纏繞成複雜法陣,將洛央殘留的意識困在中央。
李瑤望著那團逐漸黯淡的黑氣,想起洛央說"命律不會放過你",忽然勾唇:"它放過你了麼?"
命使麵色微變。
她玄色廣袖一振,虛空裡浮出塊青黑命碑,碑身刻滿古老咒文——那是原始命律的核心。"你以為掌控命律就能改命?"她指尖點在碑上,咒文開始流轉,"真正的規則,從來不屬於個人。"
但她的動作慢了半拍。
李瑤早將命織草的根須埋進祭壇縫隙,此刻那些青藤突然竄出,纏住她的手腕、腳踝。
命使瞳孔驟縮,玄力瘋狂湧動,卻隻扯斷幾根藤蔓——更多的根須從地底鑽出來,像活物般往她袖口裡鑽。
湯凜一直在觀察。
他看見命隕台中央有道裂縫,裂縫裡滲出幽藍的命律之力,那是舊秩序的破綻。
他摸出懷中的命契碎片——這是李瑤早讓他收好的,說是"關鍵時候砸命律的石頭"。
此刻他握緊碎片,對李瑤挑眉:"借個力?"
李瑤明白。
她指尖輕點,命織草法陣分出道光,裹住湯凜的手臂。
他借力躍起,碎片劃出銀弧,精準插進裂縫。
地動山搖。
命隕台發出轟鳴,裂縫像活物般張開,將碎片吞了進去。
原本束縛眾人的命鎖"哢嚓"斷裂,那些被命律控製的宗門長老突然捂住額頭,眼神從渾濁變得清明。
大長老踉蹌兩步,望著滿地冰棱和染血的湯凜,驚得胡子直顫:"這...這是怎麼回事?"
命使的命盤徹底崩了。
她望著碎裂的星圖,又望著李瑤腳下的命織草法陣——那些青藤正沿著地麵攀爬,所過之處,舊命律的咒文正在剝落。
她突然笑了,笑得比之前更冷:"你以為這樣就贏了?
命律...是會反噬的。"
李瑤沒接話。
她望著掌心的命織草,根須在皮膚下延伸,像在尋找什麼。
湯凜走到她身邊,握住她另一隻手,體溫透過命紋傳過來,讓那些根須突然變得溫順。
她低頭看兩人交握的手,看見自己的命紋正爬上他腕間,像在編織新的軌跡。
洛央的詛咒還在識海裡回響,但李瑤望著湯凜眼裡的光,突然覺得那些話像片薄冰,一踩就碎。
她摸了摸額間的命印,金芒更盛了些。
命織草的香氣在鼻尖縈繞,那是她最熟悉的靈植,此刻卻像在提醒她什麼——該做最後一步了。
風突然大了。
命隕台外的山門又傳來轟鳴,像是有什麼在靠近。
李瑤望著命織草法陣中央的光,那裡正浮起她的影子,與命律的虛影重疊。
她聽見自己心裡有個聲音在說:"該把我的意誌,織進去了。"
湯凜感覺到她的手緊了緊。
他順著她的目光望去,隻見命織草的根須正以兩人交握的手為中心,向四周蔓延,每一根都泛著細碎的金芒,像在繪製一幅新的星圖。
他沒問,隻是將她的手攥得更緊——無論她要做什麼,他都在。
命使退到祭壇深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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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望著那片金芒,突然扯了扯嘴角。
玄色衣擺掃過冰棱的聲音裡,她低低說了句:"好戲,才剛開始。"
李瑤沒理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