命淵的震蕩幾乎要將李瑤的五臟六腑都震碎。
湯凜的手掌扣住她手腕的力道重得幾乎要掐出青痕,玉簫上流轉的青光像一張無形的網,將兩人護在中央,卻仍擋不住有命線抽在她後背上,疼得她倒抽冷氣。
“抓住我!”湯凜的聲音裡帶著她從未聽過的緊繃,額角的冷汗順著下頜線滴進衣領,“命線在找活人的氣數當錨點,再被纏上就真甩不掉了!”
李瑤能感覺到命織草的藤蔓在掌心滲血,淡青色小花的香氣裡混著鐵鏽味。
這株靈植此刻不再是溫順的模樣,藤蔓根根豎起如鋼針,每一根都精準地挑開纏過來的命線,像是在替她劈開一條血路。
丹田處的殘片燙得她幾乎要咬破嘴唇——那是母親留下的命印殘片,自從她在湯家祠堂覺醒靈植親和力後,這東西就總在關鍵時給她提醒。
“快到了!”她突然抬頭,金芒在前方凝成實質,像一道被劈開的天門。
命織草的小鈴鐺齊鳴,震得她耳膜發疼,“過了那道光,就是命律之源!”
湯凜的玉簫突然發出刺耳的嗡鳴,青光驟然大盛。
李瑤被他拽著往前一撲,兩人滾進金芒的刹那,身後傳來副殿主的嘶吼:“你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碰什麼!那是——”
話音戛然而止。
李瑤翻身坐起,看著身後的金芒緩緩閉合,副殿主的法袍碎片正被卷進虛空,灰白的命線從碎片裡鑽出來,像被無形的手攥住,一寸寸抽離。
她看見他眼底最後那絲掙紮——像極了她在湯家祠堂見過的,被湯老夫人用家法壓製的丫鬟,明明想逃,卻連手指都動不了。
“他被命尊徹底吞噬了。”湯凜的聲音發沉,玉簫垂在身側,指尖泛著青白,“命尊需要活人的意識當養料,尤其是接觸過命律的修士。”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,將一顆裹著糖霜的蜜棗塞進她掌心,“含著,提氣。”
李瑤這才發現自己喘得像剛跑完十裡山路,蜜棗的甜在舌尖炸開,混著掌心命織草的血腥氣,竟意外地讓她清明了些。
她順著命織草的指引抬頭,呼吸驟然一滯——
前方是一座足有千丈高的牢籠,由萬千命線編織而成。
那些命線泛著幽藍的光,每一根都在緩緩流動,像是活物般互相纏繞,又在接觸到牢籠中心時突然收緊。
牢籠最深處有個模糊的身影,像是被無數條線穿成了傀儡,連輪廓都看不真切。
“那是……”她的聲音發顫。
“最初的命律締造者,‘命祖’。”湯凜的玉簫突然泛起冷光,指向牢籠,“我曾在湯家古籍裡見過隻言片語——命尊不是某個人,是曆代命主死後不願消散的意識,纏著命祖的殘魂,用命律當鎖鏈,把這方世界的氣數都攥在手裡。”他頓了頓,喉結滾動,“所以陸昭說的‘命律的意誌’,其實是命祖在反抗?”
李瑤的命印突然在丹田處劇烈跳動,像是要破體而出。
她下意識抬手觸碰牢籠,指尖剛碰到命線,就像被雷劈了似的縮回——那命線竟燙得驚人,還帶著股撕心裂肺的痛,像是有無數人在她耳邊尖叫:“出去!出去!”
“彆硬來!”湯凜抓住她的手腕,卻見命織草的藤蔓突然瘋長,淡青色的小花一朵朵綻放在命線上,那些原本暴躁的命線竟緩緩安靜下來,像被安撫的獸類,順著藤蔓的方向讓出一個缺口。
“是靈植親和力!”李瑤眼睛一亮。
她曾在湯家藥園試過,再凶的靈植見了她都會溫順三分,原來連命線這種規則產物都吃這一套。
她深吸一口氣,將掌心按在命線上,命織草的香氣裹著蜜棗的甜湧進牢籠,“原來命律不是規則,是他們的囚籠……命祖被困在這裡,曆代命主困在這裡,連陸昭都困在這裡……”
她的聲音越說越低,因為牢籠中心的身影突然動了動。
那模糊的輪廓似乎在朝她靠近,原本纏繞在他身上的命線發出刺耳的斷裂聲,像是某種封印在鬆動。
湯凜的玉簫突然自動飛出,懸在兩人頭頂,青光將他們籠罩得更緊:“瑤瑤,你手心在流血。”
李瑤這才發現,命織草的藤蔓不知何時紮進了她的手背,鮮血順著命線滲進牢籠,在命祖腳下綻開一朵朵淡青色的花。
她能感覺到命印的殘片在發燙,像是在和命祖的氣息共鳴——那是母親留下的東西,而母親當年突然失蹤,是不是也和這牢籠有關?
“李瑤。”湯凜突然低喚,手指輕輕擦過她眼角的血漬,“不管裡麵是什麼,我跟著你。”
他的聲音很輕,卻像一顆定心丸。
李瑤吸了吸鼻子,將染血的掌心按得更緊。
命線的排斥力還在,但命織草的香氣已經浸透了整座牢籠,那些纏繞著命祖的線開始一根接一根地斷開,露出裡麵逐漸清晰的輪廓——那是個穿著古舊法袍的男子,長發散著,眉眼卻和她記憶裡某個模糊的影子重疊。
“你是……”她喃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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牢籠內突然傳來低語,像是來自極遠的地方,又像是直接響在她腦海裡:“你是……”
李瑤的呼吸驟然一滯。
湯凜的玉簫青光猛地收縮,將兩人護得更緊。
命織草的小鈴鐺再次齊鳴,卻蓋不住那低語的尾音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