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瑤接過瓶子,指尖觸到他掌心未褪的溫度。
他眼尾還是紅的,卻板著張臉看她將瓶子塞進衣襟:"若遇危險......"
"我知你在十裡外的望星崖。"李瑤笑,伸手替他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額發,"劍穗上的冰蠶雖碎了,可你在劍鞘裡藏的桂花糖,甜得能讓我從鏡淵最深處爬回來。"
湯凜耳尖騰地燒起來,轉身時廣袖掃過她藥簍,帶起一縷極淡的雪鬆香。
李瑤望著他躍上屋簷的背影,直到那抹玄色融入晨霧,才提起藥簍往巷口走——那裡停著輛破牛車,車轅上歪歪扭扭寫著"青丘散修隊"。
"丹師?"車邊蹲著個絡腮胡的壯漢,腰間彆著把缺了口的鐵劍,"我等要進鏡淵采赤焰草,你這小身板......"
李瑤沒接話,伸手從藥簍裡摸出個青瓷瓶。
拔開瓶塞的瞬間,清冽的丹香混著晨霧漫開,壯漢的眼睛立刻直了——那是醒神丹,最普通的一階丹,卻煉得丹紋齊整如星子。"三粒換你車後位置。"她晃了晃瓶子,"進霧前每人含一粒,省得被瘴氣迷了心智。"
壯漢喉結動了動,伸手時卻被個灰衣老者攔住。
老者撚著花白胡子湊近,目光掃過她腰間的青銅藥杵:"藥杵是百年烏木芯,丹香裡帶著靈植調和的甜......小友可是萬藥穀出身?"
李瑤心下一跳,麵上卻笑得坦然:"萬藥穀早散了。"她指腹蹭過藥杵上的刻痕——那是她昨夜用指甲偷偷劃的,"這杵還是我師父臨終前塞給我的。"
老者的眼神軟了軟,拍開壯漢的手:"讓她上車。"他壓低聲音,"鏡淵霧裡邪乎,有個丹師總多份保障。"
牛車搖搖晃晃進鏡淵時,李瑤摸了摸腕間的命織草主藤。
藤身比昨夜更蔫了,卻還剩最後一絲若有若無的靈息,像根細針戳著她識海——這是她與虛無之地命線最後的聯係。
她望著車外翻湧的濃霧,霧裡不時傳來枯枝斷裂的脆響,突然聞到一縷腐木味裡混著鐵鏽氣。
"停!"她猛拍車板,牛車"吱呀"刹住。
壯漢剛要罵,就見她彎腰從車底撿起塊巴掌大的碎骨——白骨上爬滿暗紅紋路,像極了她在虛無之地見過的命線。"繞左邊。"她將碎骨碾碎在掌心,命織草的靈息突然亂竄,"右邊有命影傀儡。"
老者倒抽口冷氣,猛拽牛繩轉向。
李瑤望著車後霧裡忽隱忽現的黑影,聽見金屬摩擦的聲響由遠及近,後背滲出冷汗——那些傀儡的動作太像人了,連關節轉動的聲音都帶著活物的腥氣。
"到了。"老者突然勒住牛。
李瑤抬頭,霧幕突然散開條縫。
前方立著座青石門,門楣上的雕花早被歲月啃得模糊,卻仍能辨出"鏡淵"二字。
門內湧出的風裡帶著股熟悉的命律波動,她摸向藥簍夾層的星圖,指尖剛碰到玉匣,就聽見身後傳來冷笑。
"李姑娘好手段。"
淩風從霧裡走出來,玄色道袍一塵不染,腰間玉牌閃著幽光——那是玄霄宗內門弟子的信物。
他身旁站著個白衣女子,麵紗被風掀起一角,露出的半張臉蒼白如紙,眼尾卻點著顆朱砂痣,正是玄霄宗典籍裡記載的聖女妝。
"玄霄聖女?"老者驚得踉蹌,"您不是三百年前......"
"隕落了?"聖女的聲音像冰錐刮過石板,"命塔的局,哪有這麼容易結束。"她望向李瑤,麵紗下的目光像刀,"你以為偷了命線變數就能做執棋者?
命運從不由人選擇。"
話音未落,青石門突然震顫。
李瑤看見門內滲出金光,照得霧裡的命影傀儡紛紛退散。
淩風的眼神變了變,指尖悄悄扣住腰間長劍,卻被聖女抬手攔住:"讓她進。"她嘴角勾起冰冷的笑,"執棋者越多,這局才越有意思。"
李瑤摸了摸腕間的命織草,主藤此刻已完全枯萎,卻在她掌心烙下道淡青印記——那是虛無之地裂縫的光,是湯凜說"我陪你"時的溫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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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轉頭望向霧外的望星崖方向,知道湯凜的傳訊符正貼在她心口,隻要她捏碎,玄色身影就會破霧而來。
"走。"她對老者等人笑了笑,"你們要的赤焰草,就在門裡。"
老者猶豫片刻,壯漢卻已提著劍衝了進去。
李瑤望著他們的背影,又看了眼淩風與聖女,抬腿跨進石門。
門內的金光裹住她時,她聽見湯凜的聲音突然在識海響起——是護心引裡的劍靈殘息:"我在。"
命塔第一層的光比想象中更亮。
李瑤眯起眼,隻見四周懸浮著無數玉質棋盤,每塊棋盤上都落著枚棋子,棋子表麵映著不同的臉:有白發蒼蒼的老者,有衣袂翻飛的劍修,甚至有個梳著雙髻的小姑娘,眉眼與她有七分相似。
"這是......"湯凜的聲音從身後傳來,她轉身,正撞進他帶著雪鬆香的懷抱。
原來他不知何時跟了進來,玄色外袍沾著霧水,劍鞘裡的桂花糖還帶著體溫。
"曆代執棋者。"李瑤伸手觸碰最近的棋盤,棋子突然泛起漣漪,映出的臉竟是玄霄聖女年輕時的模樣,"他們都困在這裡,困在自己布的局裡。"
湯凜的手指扣緊她的手腕:"你要......"
"執子。"李瑤望著那些棋盤裡掙紮的身影,命織草留下的印記在掌心發燙,"他們困在彆人的局裡,我要困在自己的局裡。"
她鬆開湯凜的手,走向中央最大的棋盤。
棋子自動浮起,落在她掌心時帶著灼燒般的溫度。
抬頭望去,第二層塔門不知何時開啟,門後傳來無數棋子碰撞的脆響,像命運在叩門。
命塔之內,究竟有多少執棋者等待對決?誰才是真正的命運主宰?
李瑤捏緊掌心的棋子,望向湯凜。
他的眼尾仍紅著,卻朝她露出個極淡的笑——像雪鬆山巔的陽光,穿透三百年的霧,落進她掌心裡這局新下的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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