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斬翊輕輕一笑,對他的反應並不覺意外,隻是道,“這可由不得你。”
他說著,手指在刀刃上迅速劃過,鮮血從劃破的指尖處流出,蔓延至刀身上,一點一點浸透了那閃爍的複雜無比的符文。
“白家出事之前,我曾以一滴精血化作一具肉身,如今這一滴精血,我便融入刀中。”白斬翊說著,笑吟吟地看向白宸,“你要是還不願意收下,可彆怪為師了。”
白宸咬了咬下唇,默默地垂下眸子,“謝師父。”
白斬翊見狀,卻輕輕地歎了口氣,眸光複雜。
但凡站在白宸麵前的是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一個人,白宸都會用儘手段去爭取一次,唯獨是他,從始至終都乖順得不像話。
他有的時候很不喜歡這種乖順,明明是個意氣風發的少年,卻全然沒有身為天之驕子該有的張揚和傲氣,反而收起所有傲骨和棱角,一聲不吭地消化自己的情緒,隻剩下偶爾勾起一閃即逝的曆經折磨後的苦澀和自嘲。
可是這一切,他都改變不了。
畢竟,在這條死路上風雨十載的當事人都尚且沒有提過後悔,而他一個引路人又有什麼資格替他說回頭。
他思緒紛亂,良久,才語氣很輕地道,“從我默許自己的死亡開始,就沒有想過再生,直到你的出現…才讓我感覺到或許還有希望。”
白宸微微抬眸,靜靜地看著他。
“這一滴精血,和這一把刀,”白斬翊也看向他,但片刻後,便略顯惆悵地垂下眸子,“是我在人世間留下的一切足跡,若真有一天,你能夠觸及到那傳說之境,那麼,它或許有機會幫到你。
“便叫…‘絕念’吧。”
白宸垂下眸子,微微抿唇,“我明白了。”
白斬翊的言行,顯然是合乎情理的,但敏銳如他,又怎會看不出來對方眸光中的閃躲。
他沒有說實話。
至少,沒有完全說實話。
隻是,這樣的隱瞞……自己這個師父,又何嘗少過。
白宸想著,眸光不自覺地黯了黯。
自己終究…不過是一枚棋子。
絕刀是何許人也,白宸神色間的變化雖然細微,卻也瞞不過他的眼睛。
但白斬翊對此,顯然並不打算解釋,隻是輕歎一聲,轉而問及日常,“在琉璃殿這一遭,感覺如何?”
“名門大派,情深上進。”白宸輕聲答道。
白斬翊點了點頭,隨口提醒道,“戰神溫如玉…麵上溫文爾雅,實際卻心思極深,在年輕一輩中天賦和心性皆是上乘,不可小覷。”
“是。”白宸溫聲道。
白斬翊看了看他,也知道想讓這小子在年輕一輩栽跟頭有點難,於是輕輕一歎,道,“說吧,找我何事?”
“青冥樓。”白宸隻輕聲道。
“青冥樓?”白斬翊聞言,隻思慮片刻,便眉頭微皺,“那老妖怪把任務給了你?”
“是。”
“不必理會。”白斬翊的眉頭皺得更深,麵露不滿,“把手伸到我頭上,真是活不耐煩了。”
白宸卻隻是默默地低眉垂眼,一言不發。
白斬翊見狀,眉頭微挑,“你想要接?”
“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