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宸一直到戰鬥徹底結束,他早已被鮮血染透的身軀才突然一晃,猛地噴出一口鮮血。
暗紅的血霧在晨曦中格外刺目,修長的手指終於鬆開刀柄,整個人如斷線傀儡般向後仰倒。
君淺鳳率先有所察覺,身形一閃,雪白的衣袖在空氣中展開,穩穩接住了墜落的軀體。
白宸蒼白的臉上還帶著未褪的殺意,唇角卻不斷溢出鮮血,將君淺鳳的衣襟染成觸目驚心的紅。
君淺鳳無奈地苦笑了一聲,指尖凝結出晶瑩的冰晶,輕輕點在白宸心口要穴,寒氣瞬間封住幾處迸裂的經脈。
懷中人輕得可怕,仿佛隻剩下一具空殼,完全看不出方才大殺四方的模樣。
君淺鳳並沒有參和琉璃殿弟子打掃戰場,而是將白宸抱回琉璃殿,晨光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,重疊在一起。
君淺鳳抱著昏迷的白宸踏過琉璃殿的青玉台階,大殿門前,白芷一襲白袍殿服負手而立,與周身血汙的二人顯得格格不入。
“你來做什麼?”
隻是,白芷指尖捏著的玉簡已經出現裂痕,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,聲音裡淬著冰渣,每個字裡都帶著毫不掩飾的敵意。
君淺鳳在離他三丈處站定,懷中的白宸被霜雪靈力包裹著,像一尊冰雕的睡美人。
他聞言輕笑,眼角的一顆淚痣在陽光下泛著妖異的光澤,使他本就俊逸的麵容更透出幾分玩世不恭的邪魅。
“你猜他為什麼放著你這個殿主不用,反而叫我來幫忙?”
白芷臉色一沉,歸墟圖在身後轟然展開,磅礴的靈力波動震得殿前青石板寸寸龜裂,畫卷中星砂流轉,在他周身形成一陣陣潮汐。
“放手,他是我琉璃殿的少殿主。”
白芷的每個字都裹挾著毫不掩飾的威壓,震得簷角銅鈴叮當作響。
君淺鳳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,非但沒鬆手,反而挑釁似的將白宸往懷裡帶了帶。
“他也是我末刃的鬼刀。”
君淺鳳指尖凝出一朵冰蓮,輕巧地抵住襲來的第一道潮汐,“你可以試試,僅憑你一己之力能否攔住我。”
說罷,他竟真的抬步向前,玄色靴底踏碎蔓延到腳邊的靈力裂痕。
擦肩而過時,他忽然偏頭輕笑,冰藍色的瞳孔裡滿是戲謔,“沈天境一節,嘖嘖,你怎麼越活越回去了。”
白芷的瞳孔驟然收縮,這句話如同毒蛇的獠牙,狠狠刺入他的耳膜。
他握緊雙拳的指節泛白,卻終究沒有再度出手,隻是目光幽深地凝視著那道漸行漸遠的雪白背影。
靈戒本隻能容納死物,但君淺鳳卻把青冥樓三具冰封的軀體完整保存在其中。
這意味著三位強者被強行凍結在生死之間的微妙狀態。
畢竟若真要取其性命,他根本無需大費周章保留屍體。
凍結時空。
這是九重天的成天境強者才可能觸及的手段。
君淺鳳分明還未突破九重天,卻已然掌握了這等通天手段。
白芷的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右手腕處的骨節,骨節深處的冰藍色符文,是十六年前,妖榜決戰時留下的痕跡。
殿內傳來冰晶凝結的細微聲響,白芷望著自己映在青石板上的孤影,突然意識到,似乎,自那次妖榜一戰後,他與這個怪物之間的距離,便越來越遠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