沉默許久,他終於還是抬腳踏上了船,腐朽的船板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。
他身形微不可察地晃了晃,雪白的衣袖下的手指攥得發白。
船艙內彌漫著血腥與腐香交織的氣息。
少年斜倚在斑駁的木桌旁,半邊身子浸在血泊中,一道猙獰的爪痕從肩頭斜貫至腰腹,傷口邊緣卻泛著詭異的紫紅色,像是有人用朱砂筆在他白瓷般的肌膚上肆意揮毫。
翻卷的皮肉間隱約可見森森白骨,卻詭異地滲出晶瑩的血珠,如同紅寶石般綴在瓷白的肌膚上。
那些血液似乎有自己的生命,在流經傷口時被密密麻麻的血蟲分食,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細微吮吸聲,有些血蟲甚至已經鑽進了傷口深處,在血肉中蠕動穿行,反倒成了奇異的點綴,如同活體首飾般在他身上遊走,為這幅殘破的淒美增添了幾分妖異。
他的身體隨著微弱的呼吸輕輕起伏,單薄得仿佛一碰即碎,墨色長發淩亂地鋪散在血跡斑斑的衣袍上,發梢還掛著未乾的血珠,纖長的脖頸無力地後仰,喉結隨著艱難的喘息上下滑動,在蒼白的皮膚上投下顫動的陰影。
冷汗順著精致的下頜滑落,與唇角的血痕交融,被咬破的唇瓣如同碾碎的玫瑰,豔麗的血色更襯得肌膚如雪。
聽到腳步聲,濃密的睫毛不住輕顫,每一次顫動都讓掛在睫毛上的血珠搖搖欲墜,那雙蒙著水霧的黑眸,像是浸在寒潭中的黑曜石,在清醒與混沌之間浮沉。
“小…是小宸嗎…”
他喘息著開口,口齒間溢出的鮮血順著下巴滑落,在雪白的頸間蜿蜒成觸目驚心的紅痕。
染血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,像是在用疼痛維持最後的清醒。
白宸緩步上前,雪白色的衣擺掃過斑駁的船板,在血泊中拖出一道暗痕。
“我來了。”
他動作輕柔地將少年攬入懷中,聲音低沉得像是夜風拂過琴弦。
修長的手指在腕間輕輕一劃,殷紅的血珠頓時如斷線的珊瑚珠串般滾落。
夜何蒼白的唇瓣觸到鮮血的瞬間,本能地微微張開,像個饑渴的嬰孩般無意識地吮吸著,喉間發出小獸般的嗚咽。
細密的血珠沾在他唇邊,如同雪地裡綻放的點點紅梅,絕美得令人窒息。
隨著血液的滋養,那些可怖的血蟲竟漸漸變得透明,化作絲絲縷縷的血線滲入傷口,猙獰的創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出淡粉色的新肉,像是早春初綻的櫻花。
夜何的呼吸漸漸平穩,睫毛上的血珠終於不堪重負地墜落,在白宸雪白的衣袖上暈開一朵小小的紅梅。
白宸凝視著懷中人安睡的容顏,指尖輕輕拂去他額前的冷汗。
船艙內隻剩下血蟲化繭時細微的沙沙聲,和兩人交織的呼吸聲。
船外,冥河的水波輕輕拍打著船身,像是在吟唱一首古老的安眠曲。
君淺鳳跟上船時,也不由得凝了凝眸。
“他是誰?”
他冰藍色的眸子凝視著少年那張妖冶的睡顏,低嗓音問道,聲音輕得像是怕驚擾了這滿船的血腥與脆弱。
“夜何。”
白宸輕聲開口,俯身將少年打橫抱起,少年的腦袋無力地靠在他肩頭,墨色長發如瀑般垂落,發梢還滴著未乾的血珠,在白宸白色的衣袍上暈開一朵朵暗色的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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