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原來如此…”
白宸的聲音輕得發顫。
那卷泛黃的竹簡在燭火下泛著詭異的光澤,暗紅色血紋如活物般在竹簡表麵遊走,緩緩浮現出被塵封千年的真相。
“魔族靈者,生而具通天之能。其靈力伴魔氣而生,蝕骨焚心,故能摧山裂石,同境人族莫能相抗。
然天道昭昭,此力必償。每誕一靈者,則一族血脈儘枯。三代之內,子嗣皆淪為無靈之軀,是謂裔民。
吾族從未棄裔民於不顧。遂分疆而治:靈者居冥河魔宮,受魔氣供養;裔民徙邊境荒原,得殘喘之機。經年累月,竟成永隔。”
魔族靈者生來便擁有淩駕眾生的靈力,且靈氣中天生便伴隨著魔氣,魔氣會對尋常靈者的靈氣和肉身進行侵蝕,足以產生尋常人類所沒有的戰鬥力。
往往相同境界中,擁有魔氣的魔族靈者總是能戰勝人類靈者。
隻是每一個魔族靈者誕生的背後,都是一整個家族的衰落。
每一個魔族靈者的誕生,都要以整個家族的血脈為代價,在其子孫三代之內,所有後裔都將淪為靈氣儘失的廢人。
也就是魔族口中的裔民。
但魔族從未放棄這些被詛咒的子嗣。
他們將裔民安置在魔氣稀薄的邊境地帶,而魔族靈者則因修煉時對魔氣的依賴,不得不聚居在冥河沿岸或魔宮附近。
世代更迭,這種被迫的分離逐漸形成了獨特的族群分布。
竹簡最後幾行字跡已經模糊。
“人魔之爭,非關魔氣噬靈,實為生存之爭。吾輩所求,不過裔民一方淨土。然此願,終觸人族逆鱗……”
人族與魔族千年征戰的根源,從來就不是什麼魔氣侵蝕,為禍人間。
而是魔族要為這些失去修煉能力的裔民,爭取更適合生存的土地。
這個生存的需求,最終觸碰到了人族最敏感的利益神經。
白宸的指尖剛觸到最後那行字跡,整卷竹簡突然劇烈震顫。
那些暗紅血紋如獲新生般湧動起來,繼而“嘭”地一聲化作漫天血霧,帶著鐵鏽味的塵埃在穿堂而過的夜風中盤旋,最終消散在如墨的夜色裡。
“人界總在傳,說魔族靈者能靠魔氣吞噬他人靈力來壯大己身…”夜何忽然輕笑一聲,笑聲裡浸著說不出的蒼涼。
他指尖凝聚出一縷幽紫色的靈力火焰,絲絲縷縷的魔氣從中逸散出來,那氣息詭譎地纏繞在他修長的指節間,像條吐信的毒蛇。
“可他們不知道,這世間從沒有白得的力量。”夜何凝視著那縷魔氣,眼底泛起晦暗的波瀾,“若是魔族靈者運用魔氣吞噬他人靈力,那麼每吞噬一分外來靈力,魔氣的反噬就會加深一重。”
他忽然攥緊手掌,魔氣在指縫間迸濺出細碎的火花,“一旦踏出那一步,魔氣便永遠不會得到滿足,開始啃噬經脈,腐蝕魂魄,越是天資卓絕者,墮落得就越快。”
“最終不是瘋魔,就是淪為廢人。”抬眸時,那黑寶石般的瞳孔裡翻湧著白宸從未見過的複雜情緒,“隻有…吞噬自己的血脈至親,才不會遭到反噬。”
最後一句話輕得像聲歎息,卻重重砸在白宸心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