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宸?!”
君淺鳳和冥逆幾乎同時驚呼出聲。君淺鳳離得更近,身形一閃,袖袍翻飛間已穩穩接住了他下墜的身軀。
白宸的臉色慘白如紙,唇邊血跡未乾,呼吸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。
君淺鳳眉頭緊鎖,指尖迅速搭上他的脈門,靈力順著經脈探入,片刻後,他的瞳孔微微一縮,神色驟然複雜起來。
半晌,他緩緩收回手,動作極輕,像是怕驚擾了什麼。
冥逆與君淺鳳目光交彙,兩人眼底都沉澱著難以言說的晦暗。
君淺鳳抿了抿唇,終是幾不可察地點了點頭,低聲道,“他無礙。”
“道心……”
他突然低笑出聲,那笑聲裡裹挾著與謝言之如出一轍的刺骨譏誚,在寂靜的室內顯得格外清晰。
冥逆沉默地搖頭,喉間溢出一聲沉鬱的歎息。
君淺鳳凝視著那緊咬的牙關和深鎖的眉頭,眸中光影明滅不定。
懷中少年蒼白的側臉被燭火鍍上一層暖色,卻掩不住眉宇間凝固的痛苦。
“隻能說命運不公。”冥逆的聲音突然響起。
“所有人都在利用他,可是…沒有人生來就該無條件對他好。”他看著君淺鳳的側臉,生怕這位素來恣意的怪物會為此做出什麼驚世之舉。
“我不是傻子。”
君淺鳳抬眸掃了他一眼,語氣平靜得可怕,指尖卻不自覺地收緊了白宸的衣襟。
他隻是覺得可笑。
可笑這世間因果輪回,可笑這命運弄人。
可究竟在譏諷什麼呢?
是譏諷絕刀以救命之恩行利用之實?
還是譏諷隱月借栽培之名施酷烈之訓?
亦或是譏諷這少年生來就注定要成為各方博弈的棋子?
君淺鳳忽然覺得喉間發苦。
若沒有這些冰冷的算計,眼前這倔強的少年恐怕早已化作荒塚枯骨。
可正是這些所謂的“恩情”,將他雕琢成如今這副遍體鱗傷的模樣。
“我先帶他回去吧。”
良久,君淺鳳終於長舒一口氣,低聲道。
他垂眸望著懷中昏迷不醒的少年,指尖無意識地拂過對方緊蹙的眉間。
冥逆沉默著點了點頭,張了張嘴,終究沒有多言。
君淺鳳抬眸與他對視一眼,禮節性地微微頷首。
轉身之際,他衣袖輕拂,將那枚記錄著謝言之臨終影像的留影石卷入掌心。
夜風驟起,卷起冥逆玄色的衣袂。
再抬眼時,原地已空無一人,唯有幾片枯葉打著旋兒落下,仿佛在無聲地訴說方才發生的一切。
君淺鳳的身影無聲地浮現在白宸寢殿時,計無雙早已靜候多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