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山之巔,白宸緩緩抬起眼簾,瞳孔深處似有血色星河在流轉。
天地殺劫最終狀態的萬骨枯榮這一刀,是足以跨越境界壁壘,讓八重天強者都為之色變的禁忌殺招,蘊含著令眾生同葬的殺戮之意,是真正觸及到法則層麵的恐怖能力。
這一戰,終究是值得的。
再打下去,也不過是徹底陷入昏迷罷了。
他的指尖無意識地輕撫過聆殤刀身,漆黑的刃麵上倒映出自己布滿血痕的臉龐。
而真正讓他獲得足以令九重天強者正眼相待資格的,說到底,還是手中這柄聆殤。
白宸低垂眼眸,目光落在深深插入玄冰的漆黑長刀上。
刀身泛著幽暗的光澤,仿佛能吞噬周圍所有的光線。
那些纏繞在刀脊上的暗紅色紋路,此刻正如同活物般緩緩流動,散發出令人心悸的威壓。
這柄來曆成謎的上古神兵,其威力遠超尋常極品靈武。
即便是在煉器師最為鼎盛的時期,也未曾鍛造出能與之比肩的兵器。
它足以讓任何人得到突破境界的實力,當刀鋒出鞘時,境界的差距都變得不再那麼絕對。
白宸染血的手指輕輕撫過刀柄上古老的紋路,感受著其中傳來的脈動。
這柄刀似乎也在回應著他,發出低沉而悠長的嗡鳴,仿佛在訴說某個塵封已久的秘密。
隻可惜……在這地之角以外的地界,他始終不能輕易動用這份力量。
白宸的指尖無意識地在刀柄上摩挲,感受著其中蟄伏的恐怖威能。
即便比起一年前,他的修為已有了質的飛躍,但在八重天後期的絕世強者麵前,依然顯得如此力不從心。
他足以越階挑戰的手段,皆是玉石俱焚的殺招。
傾儘所有,唯有一擊。
若這一刀不能斬斷生機,等待他的便是如今日這般,被蒼凜一招反擊至瀕死絕境。
出刀後的他,除了依靠乾坤陽鏡撐開的流光屏障外,幾乎毫無防禦之力。
“咳……”
又是一口鮮血溢出唇角,白宸苦笑著抹去血跡。
距離能夠正麵對抗那個盤踞在暗中的“安居”,他還差得太遠太遠。
“你變了。”
蒼凜見他久久不語,索性也盤膝而坐,玄冰在身下凝結成晶瑩的王座。
龍族特有的低沉嗓音裡帶著幾分探究,卻又出奇地柔和。
白宸身形微滯,略顯詫異地偏過頭。
染血的碎發垂落額前,卻掩不住他眼中一閃而過的錯愕。
“比起上次相見,如今你的情緒……”蒼凜修長的手指輕點自己心口,龍瞳中流轉著人類情緒中所特有的光芒,“已經開始從這裡流露出來了。”
玄冰在他指尖凝結成小小的冰晶,“而不再是從前那般,全憑演技偽裝。”
白宸聞言,纖長的睫毛劇烈顫動了幾下。
他下意識攥緊聆殤的刀柄,卻在觸及蒼凜的目光時,緩緩鬆開了力道。
最終,他隻是輕輕垂下眼簾,任由額前碎發投下的陰影,遮住了眼中翻湧的複雜情緒。
他和蒼凜之間的淵源並不簡單。
當年絕刀以碾壓之勢強奪蒼凜蛻下的逆鱗時,就注定了兩人之間本該勢同水火。
每當白宸在那些暗無天日的折磨中瀕臨崩潰時,他總會拖著殘破的身軀來到地之角,不由分說便與蒼凜生死相搏。
對他而言,活著比死亡更需要勇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