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宸的力量不過瞬息便被魔祖所汲取,卻隻是滄海一粟、杯水車薪。
走到這一步,他已彆無他法。
隻剩下“自燃”一途。
燃其神魂,焚其命元。
否則,前功儘棄,萬事皆休。
白宸緩緩闔上雙眼,麵容平靜得如同沉入永夜。
深淵之外,夜何的指節驟然攥緊,拳鋒泛起青白。
他始終強忍著未曾催動魔丹,更不曾為他分擔半分痛楚,所為的便是等待這最終的時刻。
以己之命,換彼之生。
然而就在這一瞬,他瞳孔驟然收縮,麵上血色儘褪!
他竟失去了對體內魔丹的感應與掌控!
白宸……究竟是何時動的手腳?!
正如他屢次在生死關頭,強行切斷白宸對自身痛覺的感知;白宸同樣有能力,讓他無法通過魔丹感應其真實狀態。
而更進一步,便是直接剝奪他對魔丹的掌控權。
隻是在過往無數次命懸一線的絕境中,白宸……一次都未曾動用過這份能力!
夜何臉上血色儘褪,刹那間慘白如紙。
“小宸——!”
他再顧不得什麼陣法反噬、什麼靈力枯竭,身影化作一道撕裂虛空的黑色閃電,朝著那道即將被金光吞噬的身影決絕衝去。
刀氣在經脈中瘋狂燃燒,所過之處空間寸寸崩塌。
然而就在他即將踏足寂滅深淵的前一刹,一道漆黑如墨的玄冰淩柱悍然拔地而起,將他死死攔在了靈陣秩序之噬的外圍!
“什麼?!”
夜何麵色瞬間灰敗如死,猛地扭頭看向自黑暗中緩緩顯現的黑袍身影,聲音幾近撕裂,“冥逆……你為何會在此處?!”
冥逆靜默地注視著他,眼底閃過一絲不忍,卻終究隻是輕輕搖頭,“他讓我……定要攔住你。”
“你若當真為他著想,便讓我過去!”夜何嘶聲低吼,周身靈力因極致的焦躁而劇烈翻湧。
他不是不願強行衝破阻礙,而是殘存的理智在尖銳地提醒著他。
麵對眼前之人,他根本沒有闖過去的可能。
“你冷靜一點,夜何。”
冥逆深深望入他幾近癲狂的眼底,“你此刻過去,同樣是螳臂當車,於他毫無助益。唯一的結果,不過是徒增一具亡魂。”
“可一旦他開始燃燒生命本源,那便是一條永無回頭之路!”夜何聲音嘶啞,字字泣血。
冥逆緩緩闔眼,喉間溢出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。
“即便如此……他也絕不會眼睜睜看著你赴死。”
他再度睜眼時,眸中已隻剩一片冰冷的決絕。
“對不住了。”
夜何倏地僵在原地。
那張妖孽般的絕美麵容上,所有血色頃刻褪儘,連薄唇都慘白如初雪。
翻湧的靈力在他周身凝滯,仿佛連力量都隨希望一同死去。
他扯了扯嘴角,似乎想笑,弧度卻破碎得比哭更令人心窒。
漆黑的瞳孔一點點渙散,倒映著深淵中吞噬少年的金光,像兩潭逐漸乾涸的血色星海。
“嗬……”
一聲氣音自唇間逸出,輕得隨時會碎在風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