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、浪湧船行
鹹腥的海風卷著白浪,拍在“破浪號”的船舷上,濺起的水花在陽光下折射出細碎的虹光。趙寒立在船頭,玄色勁裝被海風吹得獵獵作響,腰間的長劍“聽濤”隨著船身起伏,偶爾發出輕鳴。
“趙大哥,已經出海七日了,照這風向,再有三日該能望見黑水溝了。”副將秦風捧著海圖快步走來,羊皮紙上用朱砂勾勒的航線蜿蜒如蛇,“老舵手說,過了黑水溝,才算真正踏入外洋。”
趙寒抬手抹去臉頰上的飛沫,目光掠過隨行的七艘海船。船隊前後相銜,帆布上的“趙”字旗在風中舒展,這是他耗費三年心力打造的遠洋船隊,船身皆用嶺南硬木打造,吃水深穩,正是為了探尋傳聞中散布在東海之外的島嶼。
“讓弟兄們輪流值守,夜裡打起十二分精神。”趙寒的聲音被風扯得有些散,“上次在泉州港,不是有漁戶說,外洋常有異邦船隻出沒麼?”
秦風剛要應下,忽聽了望手在桅杆上高喊:“前方三裡,有船隊!掛著從沒見過的旗號!”
趙寒眯眼望去,隻見東南方向的海平麵上,浮現出五艘狹長的海船。那些船的帆是奇特的梯形,桅杆比中原船隻矮壯,船頭上似乎還雕刻著猙獰的獸首。最惹眼的是船頭插著的旗幟,猩紅底色上繡著一輪金色的太陽,與大宋的龍旗截然不同。
“戒備!”趙寒揚聲下令,腰間的“聽濤”劍已半出鞘,寒光映著他棱角分明的側臉。船隊迅速調整陣型,七艘海船呈雁翅狀展開,船舷後藏著的弓箭手已搭箭上弦。
他想起三日前離港時,蘇婉站在碼頭送他的模樣。她穿著月白襦裙,手裡攥著他給的玉佩,海風拂亂她鬢邊的碎發,卻沒敢抬頭看他。“此去海路凶險,”她的聲音細若蚊蚋,“我在清心閣給你求了平安符。”
此刻掌心似乎還殘留著那枚平安符的溫熱,趙寒握緊了劍柄。無論前方是海盜還是異邦,他都得帶著船隊平安歸來。
二、異帆初現
那支異邦船隊漸漸駛近,趙寒才看清對方船上的人。他們穿著黑色的短衣長褲,腰間佩著彎刀,發髻梳得一絲不苟,臉上帶著警惕,卻並無明顯的敵意。為首的船上,立著個身材魁梧的漢子,約莫三十歲年紀,額間綁著紅色抹額,腰間的刀比旁人更長,刀鞘上鑲嵌著銅質的紋飾。
“他們的船好生奇怪,”秦風湊到趙寒身邊,“船板好像是拚接的,吃水線也淺些。”
趙寒沒作聲,他注意到那些異邦人的站姿。雙腳分開與肩同寬,重心壓低,右手始終按在刀柄上,看似隨意,卻能在瞬間拔刀。這種姿態,中原武者極少采用,倒像是時刻準備搏殺的猛獸。
兩船漸漸靠近,能看清對方臉上的輪廓了。那些人膚色偏黃,眉眼與中原人有幾分相似,卻更顯銳利。為首的紅抹額漢子忽然抬手,他身後的船隊便停了下來,與趙寒的船隊保持著一箭之地的距離。
“他們好像想說什麼。”秦風皺眉道。
紅抹額漢子向前走了兩步,用生硬的中原話喊道:“你們……來自何處?”
他的發音古怪,像是嘴裡含著石子,但勉強能聽懂。趙寒朗聲道:“大宋,泉州。你們是哪國的?”
“神武國。”漢子答得乾脆,目光掃過趙寒腰間的長劍,忽然露出一絲戰意,“聽說……中原人,會功夫?”
秦風剛要回話,卻見那漢子猛地拔出彎刀。刀身狹長,弧度比中原的刀更彎,在陽光下泛著冷冽的光。他手腕一轉,刀身在空中劃出半輪弧光,帶起的勁風竟將身前的海水劈出一道短暫的水痕。
“好快的刀!”了望手忍不住低呼。
趙寒瞳孔微縮。這一刀看似簡單,卻蘊含著極強的爆發力,刀刃劈砍的角度刁鑽,顯然不是尋常路數。中原武學講究“力從地起,腰馬合一”,而這漢子的發力方式,似乎更側重於手臂與手腕的瞬間爆發。
“閣下這刀法,倒是彆致。”趙寒緩緩拔出“聽濤”劍,劍尖斜指海麵,“中原武學,不止有刀。”
紅抹額漢子咧嘴一笑,露出兩排白牙:“我叫武藏,想討教……中原功夫。”
三、言語不通
武藏的話音剛落,他身後立刻走出兩個武士,皆是短衣打扮,手按刀柄,眼神裡滿是躍躍欲試。趙寒身後的秦風也按捺不住,往前一步道:“趙大哥,讓我來會會他們!”
趙寒略一沉吟,點頭道:“點到即止,莫傷了和氣。”他看得出來,對方並無惡意,隻是想切磋武藝。
秦風提刀躍到船頭,武藏那邊也走出個矮壯武士,雙手握著一柄比尋常刀更長的彎刀,刀柄纏著黑色的布條。兩人隔著兩船之間的空隙對視,海風將他們的衣擺吹得獵獵作響。
“請!”秦風拱手,用的是中原武者的禮節。
那矮壯武士卻隻是低吼一聲,猛地踏前一步,腳下的木板被踩得“咯吱”作響。他身形微沉,彎刀突然從腰間劃出一道寒光,竟直接朝著秦風麵門劈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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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一刀又快又急,帶著破空之聲,與中原刀法講究的“起手式”截然不同。秦風瞳孔一縮,腳下“踏雪無痕”步法展開,身形如柳絮般向後飄出半尺,同時手中長刀斜撩,精準地磕在對方彎刀的側麵。
“當”的一聲脆響,火花四濺。秦風隻覺一股剛猛的力道順著刀身傳來,震得他虎口發麻,心中暗驚:這武士的力氣竟如此之大!
矮壯武士一擊不中,毫不停歇,彎刀回收,隨即橫向掃出,刀風淩厲,直取秦風腰肋。他的招式沒有絲毫花哨,每一刀都直指要害,節奏快得驚人,仿佛暴風驟雨般讓人喘不過氣。
秦風不敢怠慢,施展師門傳授的“流雲刀法”,刀光如匹練般護住周身。流雲刀法以靈動見長,講究避實就虛,可此刻麵對對方狂風暴雨般的猛攻,竟有些施展不開。那矮壯武士的刀法看似雜亂,卻招招不離要害,而且發力方式詭異,往往在不可思議的角度能突然變招。
“這是什麼路數?”船尾的老舵手看得直咂嘴,“像是砍柴刀劈木頭似的,可就是快得邪門!”
趙寒眉頭微蹙。他看得分明,那矮壯武士的步法雖然簡單,卻異常穩健,每一步都踩在船板的節點上,借著力道讓刀勢更猛。這種將環境與招式結合的法子,倒是與中原的“因地製宜”不謀而合,隻是表現形式大相徑庭。
三十招過後,秦風漸漸適應了對方的節奏,流雲刀法開始顯現威力。他不再硬接對方的刀勢,而是借著船身的起伏,不斷變換方位,如同在刀尖上跳舞。忽聽他低喝一聲,長刀陡然變向,從一個刁鑽的角度繞過對方的彎刀,刀背輕輕拍在矮壯武士的肩頭。
矮壯武士一愣,隨即收刀後退,臉上露出悻悻之色,對著武藏嘰裡呱啦說了幾句。武藏聽完,對著秦風豎了豎大拇指,用生硬的中原話道:“中原刀法,靈活。”
秦風拱手道:“閣下刀法也很剛猛。”
雖然言語不通,但剛才的切磋已讓雙方少了幾分敵意。武藏忽然對趙寒道:“你們……船上,有最好的武士?”
趙寒知道他是想見識更高明的中原武學,便上前一步道:“我來陪閣下走幾招。”
四、刀鋒相向
趙寒與武藏站在各自船頭,相距不過兩丈。海風似乎都變得滯澀起來,雙方船上的人都屏住了呼吸,目光緊緊盯著兩人。
武藏深吸一口氣,緩緩拔出腰間的長刀。那刀比剛才矮壯武士的更長,刀身呈現出優美的弧度,在陽光下泛著冷冽的青光,一看便知是柄利器。他雙手握刀,刀尖斜指下方,身形微微下沉,眼神變得銳利如鷹。
趙寒則單手持劍,“聽濤”劍劍身輕薄,此刻在他手中穩如磐石。他並未擺出特定的起手式,整個人卻如同一株臨風的古鬆,看似平靜,卻蘊含著無窮的韌性。
“請!”武藏低喝一聲,率先發動了攻擊。
他身形猛地向前一衝,腳下在船板上一蹬,整個人竟借著這股力道躍起半尺,手中長刀帶著呼嘯的風聲,朝著趙寒當頭劈下!這一刀勢大力沉,仿佛要將船板都劈開,刀風淩厲,逼得趙寒身前的空氣都仿佛凝固了。
趙寒眼神一凝,不退反進。他左腳在船板上輕輕一點,身形如同柳絮般向右側滑出半尺,恰好避開刀鋒的鋒芒。同時,手中的“聽濤”劍如靈蛇出洞,劍尖帶著一縷淡淡的寒芒,直取武藏的手腕。
武藏顯然沒料到趙寒的身法如此迅捷,倉促間手腕一翻,長刀回撩,擋住了這一劍。“當”的一聲脆響,兩人的兵器相交,武藏隻覺一股綿密而柔韌的力道傳來,竟讓他的刀勢微微一滯。
“好!”武藏低喝一聲,攻勢更猛。他的刀法大開大合,每一刀都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,刀風呼嘯,仿佛要將眼前的一切都劈開。他的步法也極為奇特,看似雜亂無章,卻總能在間不容發之際避開趙寒的劍鋒,同時尋找到攻擊的機會。
趙寒則始終保持著從容不迫的姿態。他的劍法靈動飄逸,“聽濤”劍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,時而如春風拂柳,輕柔婉轉;時而如雷霆萬鈞,迅猛淩厲。他的內力深厚,長劍揮舞間,隱隱有風雷之聲,正是中原武學中“以氣禦劍”的體現。
兩人你來我往,兵器碰撞的脆響聲不絕於耳,火花在兩船之間不斷閃現。武藏的刀法剛猛霸道,招招致命,充滿了搏殺的氣息,顯然是經過無數實戰磨礪出來的;而趙寒的劍法則博大精深,蘊含著精妙的變化和深厚的內力,體現了中原武學千錘百煉的底蘊。
又鬥了數十招,武藏漸漸感到吃力。趙寒的劍法看似輕柔,卻總能在毫厘之間化解他的攻勢,而且對方的內力綿長,仿佛無窮無儘,讓他越來越難以抵擋。他深吸一口氣,猛地一聲長嘯,刀法陡變。
原本大開大合的刀法突然變得詭異起來,刀身忽左忽右,角度刁鑽,時而如毒蛇吐信,迅猛快捷;時而如老樹盤根,陰柔難纏。這正是神武國刀法中的精髓,講究“詭”與“變”。